返家（一） (第2/2页)

处挂着的料理工具和老旧的炉具，被油烟熏得变sE的墙壁，让人深刻感受到岁月的痕迹。

    站在流理台前，我处理着手上的食材，不由得想着，过去的季暮语，是不是也跟我站在一样的位置，帮忙mama煮饭呢？

    养兵千日，用在一时，日常的锻链终於在这时发挥了效用。

    因为主要还是季暮语的母亲负责做最後的料理，只是洗菜备料这种小事，对我来说根本游刃有余，甚至还有空闲可以跟她母亲闲聊几句家常，顺便称赞一下完成後的料理sE香味美。

    增添红萝卜配sE的腐r高丽菜，高温快炒的葱爆牛r0U，以及丰富海味的的快炒三鲜，在我们的通力合作下，还没十二点，最後的几道菜就陆续上桌了。

    接下来就是最令人紧张的环节，家庭聚餐。

    餐桌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，家庭成员间的动力与关系，通常会在这里清楚的展现出来，所以如果能仔细观察，必定会有一些收获。

    从落座的位置就开始了，没有意外的，季暮语的父母是坐在里侧的主位，她母亲右手边是自始至终没有移动的弟弟，接着是他nV友。他父亲左手边是季暮语的jiejie，但是两人中间塞了一张儿童座椅，肯定就是小男孩的位子，当然姐夫坐在了季暮语jiejie的左侧，所以剩下的，就是我们两个的位置。

    看到大家都很习惯的就定位，我也跟在季暮语身旁，在她的右手边落坐。

    主位的正对面，这在一般宴席是属於重要的客座，但今天可是家聚，动力就会有所不同。

    身处对侧是最容易让人紧绷的位置，这在谘商和辅导情境里都是会极力避免的，因为无论是自己或是对方的表情状态，全部都会被一览无遗，所以这同时也是最容易引发对立的姿态，像是质询、相亲、面试，大多都采面对面的配置，为的就是可以清楚观察和审视。

    会坐在这里并不意外，其他人的位置也满符合我对他们家人之间关系的了解，但这之中有一点，很x1引我的注意。

    在开饭之後，我小心的观察着餐桌的右侧。

    小男孩安静地吃着饭，虽然还不熟练使用餐具，但表现还算乖巧，旁边的爷爷三不五时就会往他的小碗里夹菜。对於这样的举动，小男孩没有抗拒，可是他的姿态和视线总是靠向母亲这边的，感觉跟爷爷有些距离感，至於我右手边的姐夫则是大口扒着饭，没分太多目光给妻子跟孩子。

    若是过年过节才见面，孩子会感到生疏很合理，而坐在一个有些陌生的人身边，却没有任何撒娇的表现，以他这个年纪我觉得还满懂事的。至於孩子并不是坐在夫妻中间这件事，姐夫将照顾的工作丢给了jiejie是部分的解释，另一方面是爷爷明显非常疼Ai这个孩子，jiejie的做法也算是种讨好，而这是为了缺席所作的补偿，或是长辈自己的要求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
    例行的餐桌对话还是有的，一开始是季暮语的父亲询问姐夫工作的状况，而姐夫就像是被启动了一样，开始滔滔不绝的解释起香港的经济现况。

    他说起话来让人觉得是个有自信的人，只是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单方面陈述，并没有在意身边的人是否听得懂，或是想从其他人身上得到回馈。

    这些商业用语我是没有很理解，只知道姐夫的声音有够大，在右侧像个大喇叭一样放送，震得耳膜有些吃力，感觉b我激动的时候都还大声，兴奋起来连手都拿起来b划，也可以说是非常生动了。

    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显露出来，但也不禁反思，平时自己是不是也这样在荼毒着别人的耳朵。

    话题也带到了孩子的学习状况，听了他们的对话内容，才知道小朋友目前已经上幼稚园了，而季暮语的jiejie就是全职在照顾孩子。

    聊天的过程中，jiejie稍微提及想返回职场的想法，但同时被两个老人家反对了，尤其是季暮语的父亲，用非常严肃的口气表示，孩子需要母亲完整的时间来照顾，不应该为了赚钱本末倒置。

    面对这个明显是要求而不是建议的口气，jiejie态度意外的非常柔软，只说了一句「好，我知道了。」就结束了讨论，这样顺从的表现跟她刚有些自我的清冷感完全不同，着实让我有些讶异。

    至於餐桌左侧，季暮语的弟弟在开饭前就先吃了一些，现在早就已经靠着椅背玩手机了，没有人对他这种无礼的行为表达不满，基本上大家都在默默纵容他的任X。

    说实话，在我看来，那只小的可能都b他还要懂事。

    他nV友倒是很文静，吃饭时不怎麽说话，只是偶尔会问男友要不要吃哪道菜，或是转头看一下他在做什麽，对他的依赖感还算满明显。

    看着已经放下筷子的弟弟，即使季暮语的母亲忙着自己吃饭还要听大家的谈话，仍会不时会叮嘱他多吃一点，甚至直接将菜夹进他的碗里催着他吃饭，当然弟弟依旧是我行我素，只是嗯一声应付着。

    成员间彼此闲聊搏感情，两位母亲忙着照顾小孩、给予关心，每个人在餐桌上扮演着自己的角sE，这时就显得几乎没有与人互动的季暮语有多麽的疏离，我也是这时才深刻的T会到她曾描述过的，什麽是不属於这个家的感觉。

    「我知道你可能吃不下，但还是多少吃一点才有力气阿。」我夹了几道菜到季暮语碗里，因为这种时候说悄悄话可能不太礼貌，所以我只是稍微将音量压低。

    而且这些话是一个很好接梗的机会，我悄悄观察其他人的反应。

    但我的声音像是落在了海中，没有激起任何波澜，虽然并不意外，但印证一个令人难过的事实，还是让人感到不快。

    季暮语朝我浅浅地笑了一下，说了声谢谢，也要我多吃一点。

    要不是各种的不适当，我当下真的很想立刻抱紧她，那样的神情，看着就令人心疼。

    「怎麽了？为什麽吃不下？」

    突然一句没什麽情绪的关心让我惊讶地抬头，发现开口的是季暮语的jiejie。

    她并没有看向我们，手上忙着整理被小孩吃出一片狼藉的桌面，但明显这问题是朝着季暮语的。

    「没什麽，可能最近工作忙，吃的b较少。」季暮语也没抬头，简单的回应，语气同样平淡。

    「忙工作身T也要顾，别累坏了。」

    「嗯，我知道。」

    对话在此终止。

    大家默契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，而後话题变成了季暮语弟弟突然抛出的一句「吃饱要去哪里？」

    刚才的那段cHa曲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，轻易地消失在餐桌上的谈话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