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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文禄脑海中飞快运转了一通,最终放弃了找理由解释——他们在宋岳堂面前耍的手段够多了,实际上能奏效一千的也要自损八百,不如就此坦白。 他叹了口气,主动为宋岳堂倒了一杯酒,也给自己满上,举杯致歉:“宋爷,以前是我们做小辈的不懂事,太岁头上动土,文禄给您赔罪。我们本意只是想手刃李台昌,并无其他目的,若是其中有惹您不快的行为,望您海涵。” 他一杯饮尽,发觉宋岳堂只是默默看着,没有说话,也没有任何动作表示。周文禄猜测这是他的“诚意”不够,宋岳堂还不满意,他咬咬牙,准备继续开口。 他刚张开嘴,宋岳堂忽然有了动作,他抬手比了个“1”的手势:“还有一杯,喝。” 他语气强硬,但内容却意外的简单,周文禄顿了顿,果断照做了。 等周文禄第三杯酒下肚,宋岳堂脸上终于又浮现一丝笑意,赏脸把自己杯子的酒喝了:“好了,吃菜吧。过了今天,我可有的忙了,没工夫再找你们说话了。” 周文禄谨慎地开口:“宋爷的意思是……” 宋岳堂哼笑一声:“功过相抵,我不追究。” 周文禄暗暗舒了口气,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:“谢谢宋爷。” “不过,我倒是很好奇,那双儿有什么特别的,”宋岳堂调笑道,“莫不是给你们下了降头,怎么一家子都得围着他转?” 周文禄将碗中已经放凉的rou片吃下,这才回答他:“宋爷此言差矣……就好比,人们都爱玉,多数人爱成品的玉器,但其中也有人更爱玉原石。” 他一边往锅里下菜,一边举例含蓄地解释着:“玉器固然更加精美,但已经是成品,再对它进行修饰,也不过锦上添花……但玉原石,我可以更好的cao控,凭喜好雕琢,尤其是当我已经知道这块原石里藏着好料——这是一笔,对周家稳准不赔的买卖。” 宋岳堂不置可否:“我倒是看不出来,也不知道文禄你是怎么判断的。” “宋爷会发现的,”周文禄笑笑,“我相信就在不久之后。” 宋岳堂轻笑应下:“拭目以待。” 周文禄不再赘述,毕竟宋岳堂对他观点的看法,他其实并不在乎。周家人并不是傻子,玉秋对周家而言代表着什么,又会为周家带来什么,时间会给出这些暗中看戏的人答案。 酒过三巡,宋岳堂忽然道:“还有一件事,我需要文禄帮忙。” “宋爷有什么不妨直说。” “还不到时候。” 周文禄微微皱眉,心中警惕起来:“嗯?” 宋岳堂摇摇头:“别急嘛……我也不是吃白食,会给报酬的。” 锅中咕噜咕噜地冒着泡,期间能看见一些虽然熟透但无人去捞的剩食。煮过各种菜rou之后,油汤已经被熬干了不少,汤底味道更加咸辣。 宋岳堂起身,将远处的几碟还未下锅的食材,一一端起倒入锅中,不急不缓地说:“这地方中不中,洋不洋的,居然这么热闹。 “也亏我运气好,正巧能订到的个小包间,横竖钱花了不少,这菜,也别浪费了…… “既然都被摆上桌了,那就一起进去吧!” [br] 日子看似不咸不淡地过着,但是空气里已经若有若无弥漫起了紧张感。 本杰明走的时候给周文禄留下了一个荆湾的地址,说那里住着他同行的好友,如果以后有需要,可以去联系他。考虑到本杰明生意的特殊性,这位同行想必也是位大人物,周文禄礼貌应下,将信息存好,以防不时之需。 谭锋来在北方当大司令也有几十年了,他曾经扶持上位的三岁孩童如今成了对他唯命是从的傀儡,按他的计划,篡位早该成功了。可惜在新思潮的冲击,不断有各种游行起义和变法在北方暴发,在对他进行反抗,相比之下南方更加安稳富饶开放,早年朝廷任命的将士除了宋岳堂,还有他的几位同窗好友,如今几人暗中联合,这片土地实际基本脱离了北方的管控。 谭锋来盯这块带刺的肥rou已久,如今两边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窗户纸,南北打仗不过是早晚的事。 周家也暗中做起了应对打算,不过这些,玉秋都不知道。 他隐约察觉到了周家的变化,少爷们比过往更加忙碌,但他一方面有事做,一方面也按本杰明的建议不去深究,装聋作哑。 他的字已经练得很好了,算数也一点点上道,甚至在周承明的教学下,知晓了一些简单的常用外语的读写。 玉秋放下笔,起身动了动长时间坐姿写字下僵硬的肩膀。如今他可以独自完成查对简单的账目,周锦宗便将手下好几款脂粉近两个月的账交给他试着整理,玉秋也希望自己能做好,查对核实都格外谨慎仔细,时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,回过神时腰背酸痛。 他揉了揉发紧的肩膀和脖子,余光瞥见角落里的琴架,琴架上摆着一张漂亮的古琴,玉秋看着琴,一时有些恍然。 这张琴是在周老爷去世一周后,周文禄让仆人送过来的。周文禄不常送他东西,他记得很清楚,当时传口信的仆人说,这是大少爷怕他无聊,特意寻来的。 玉秋摸了摸琴身,院中的仆人很勤快,即便他半个多月未碰琴,琴身上也一点灰尘都没有。他对乐器没有喜爱,也不存在厌恶,不过是当初在浓春楼必须要学的技艺,讨好客人的手段。男人们都喜欢一些才子佳人落难风尘的背景,愈是有才情,愈能满足他们一些肮脏的妄想。 不过这琴送来后,周文禄也并不在意他弹不弹,倒真像是随手送了个物件供他消遣罢了……他的手指抚过琴弦,想起第一次和周文禄见面的时候。周锦宗其实已经提前通知过他周文禄要来的事,但是得等真了见面,他却拘谨得要命,周文禄让他弹琴,他紧张地一连弹错了好几处……现在回忆起来,那些尴尬的场面倒也变得有趣了。玉秋忍俊不禁,忽然有了弹琴的兴致,便拉出了琴架下面的凳子坐下。 许久未碰,难免有些生疏,他练了练手,逐渐找回手感,琴声从断断续续逐渐变得流畅动听,待他弹完一曲,隐隐听见外面传来了沙沙雨声。玉秋起身朝窗外望了一眼,天色昏沉,这雨估摸着会越下越大。 就在这时,他看见回廊远端有人抱着什么东西,待那人走近一些,玉秋立刻认出是周承明。 周承明也看见了他,一手抱着怀里的东西,一手举起向他挥了挥,脸上笑容灿烂:“小姨娘!” 玉秋也冲他挥手笑笑,见他是要往自己这处来,便转身走到门口提前开门。外面凉风阵阵,檐上已经连成了不断下坠的水滴。玉秋站在门口,看着周承明小跑过来,两步穿过雨帘上了台阶。 玉秋见过之前几位夫人生前的照片,看得出来周老爷对发妻很是执念,后面几位夫人容貌上都看得到明显的大夫人的影子,连带几位少爷容貌上也有六七分相似。外人常说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几个是兄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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