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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10践诺 (第2/2页)

,自己宽下对襟外袍、解下玉带和衬在里头的斜襟长衣。再往里,他无论如何是不会脱了。临上床,他还手脚麻利地用被子将“诶诶诶”大叫不停的茳承卷成了个大rou蚕,往架子床最里侧一推,之后,才在外侧躺下,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被紧紧地卷成rou蚕的茳承,在被子里拼命蛄蛹,试图从被子的围困里挣扎出来。他一面蛄蛹一面气急败坏地说道:“殿下!你!是不是!输不起!”

    雪翼俨然被吵得不轻,陡得伸出两指抵到了茳承眉心。茳承立马慌了,“不行!殿下你这是……赖皮……”

    一点灵光自雪翼指尖沁出,茳承终于老老实实地沉进了很深很深的睡眠里。

    翌日,茳承醒时,已然日上三竿。凌王早走了,茳承气得在被褥里狠狠蛄蛹,片刻后他终于摸到了凌王卷他的诀窍,可算将自己从被子卷里拔了出来。

    殿下太过分了!只是抱着睡而已,又不少块rou,怎么还这么介怀?竟然连用灵力催他昏睡这种“下作”手段都使了出来!他承认第一夜是他出格,但那能怪他吗?!毕竟,都已经在殿下怀里了!他馋了这么久,做做梦就很过分了吗?

    茳承越想越气,把厨伯才蒸出来,热腾腾香喷喷甜滋滋的新蜜糕嚼得嘎吱作响,恨不得嘴里的糕是凌王的一块rou。

    临唯透过厨伯的眼睛将茳承的情状看得一清二楚,心下有些好笑。昨天还傻乐得跟什么似的,今天就又气鼓鼓的了?他因凌王告诫,探知时会刻意避开茳承,殿下在的时候,他更是老老实实将自身神识收回,半点不敢冒犯,自然不知茳承和凌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但饶是他不知,从旁看着茳承的情态,他也觉得可乐。

    于是,他借着厨伯的嘴故意撩拨问道:“明日便是春霖正节,今夜宫中设庆河宴,殿下恐怕不会来。”

    茳承正兀自生气,听见临唯说殿下可能不来,气性更大了,瞪圆了桃花眼,怒气冲冲地道:“不来就不来,谁稀罕他来?!来了还不如不来!”来了也不给摸不给抱不给碰的,光能看不给吃的,平白消磨他耐性!

    这一串儿绕口令似的话给临唯听乐了。这茳承确实好笑得紧,见不着殿下,想;见一面,乐;见两面,就够了?殿下哄情儿水平是不是不行?不行倒也不怪他,毕竟铁树开花头一遭,总有点弯路要走。

    临唯岂能料到,眼下这不是殿下不会哄情儿,是这情儿浪得殿下遭不住……

    关于殿下不来这件事,茳承只是嘴硬,他心里当然还是想见殿下的,不让抱着睡,能多看几眼也好啊。

    按俗,春霖节前一夜,要守夜过子时,照道理呢,合该一家人欢欢喜喜地,围着个暖融融的炉火,烫着新酒,烹着老茶,若是家里有半大的孩子,还该在炉上烘着果子,烤着雪稞子粘糕。

    如今,茳承正坐在这么样的一个炉子旁,炉上烫着酒,还是临唯亲自用这园中的果子酿的黄璞。这黄璞,若是冷着喝,入口虽有醇厚酒香,但回味却苦,但一旦烫过,酒色便会由无色转为琥珀蜜色,酒香扑鼻不说,入口更是微甜毫无苦涩,酒力入腹即发,立即便有暖意从蒸上来,熏得人暖融欲醉。

    现在,子时已过,临唯已然尽兴,自顾自回鼎浸养了。茳承却仍守着炉中残火,坛中残酒静坐。他已饮得微醺,但仍不妨碍他就着残火,将那坛中残酒尽数烫了。

    他支颊垂眸,瞧着铜盆里用以烫酒的热水扑腾上来的雾气,没来由地想起,自己活了这么多年,好像都没正经守过春霖节前夜。年幼时,母亲不过是父亲收的妾室,姜家的节宴,母亲和他连从旁看一眼的份儿都没有。从来只有母亲带着他,守着个小炉子,煮着一点陈茶,烤着一点儿粘糕,守过一节算一节。后来,他好容易得了官儿,母亲却又因为繁星药瘾一日不如一日。那时候,他根本不会过什么节守什么夜,只日日看着母亲,看着她一日一日疯下去、干瘪下去,最终,她死在了一个阳光灿烂的隆冬午后。

    上一回,他守的最好的春霖节前夜,有两个,都是在殿下身旁,就是在怜州。殿下那时对外称闭关,人却一直在怜州和王鼎中辗转。殿下毫无口腹之欲,又喜冷畏寒。虽陪他守夜,却不肯靠近火炉,连烫过的黄璞,都得放凉才肯入口。但饶是如此,那仍旧是他过的最好的两个春霖节。

    茳承带着一点笑意和泪光,将烫好的酒浆滤进盏中,放凉了的瓷盏,叫才出炉的酒一烫,又生出了几分喜人的热力。他便攒起了酒盏,用它熨帖的热力暖着手心,嗅着酒香。

    他嗅着这酒香,想起上一回他第一次喝这黄璞时的情景。他的第一口黄璞,是从殿下口中接过来的。殿下不喜烫酒,所以,他接下的那一口酒,又苦又涩。若非后来临唯见不得他糟蹋好酒,特意提点他烫酒,他怕是会一直以为黄璞就是那样苦涩的酒。

    上一回的殿下有没有喝过才烫好的黄璞?茳承一面小口啜饮着盏中的蜜色的酒浆,一面醺醺然地想,但是,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,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……或许喝过,或许没有。但眼下的这个凌王殿下,肯定没有喝过。因为他从来不喜温过的酒,便纵临唯亲自烫好了献给他,他怕是也要放凉了再喝。

    想到这一节,茳承甚至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。他饮空手中的酒盏之后,抬手滤了最后一盏。

    这是最后一盏,若这一盏饮空,殿下还不来,那殿下今日,就真的不会来了。

    偏生,他再抬眼时,眼前便多了一幅玄黑的衣襟,清雪和雨的气味,劈开这屋中被炭火烤热的暖融,兜头罩下。茳承顺着眼前的衣襟往上看,瞧见了凌王。苍雪一样的面孔,在这被炉火烤得暖融的屋子里,落进他早已含了几分醉意的眸子里,竟仿佛要化了一般。

    茳承定定地看了他片刻,像是在再三确认,眼前的人是真真实实真真切切的人,而非他看见的幻象。许久之后,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,他笑着问道:“殿下,才烫好的黄璞,你喝过没有?”

    雪翼垂眸瞧茳承,只一眼便看出,茳承已醉了。他明知自己没必要真切地答复一个醉鬼的问题,但在看见茳承拢在指尖的酒盏时,他心念一动,莫名地就答了茳承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茳承一听,便笑了。茳承的笑意里带着几分“果然如此”的得意。他这么笑着饮下一口酒,含在口中,站起身来,扑进凌王怀里,拽着凌王的衣襟,逼迫这个嶙峋雪山般的男人为自己倾身下来,吻住了他温冷的嘴唇,再用唇舌渡过去一口才烫好的黄璞。茳承甚至放肆地将一只手抚在殿下的脖颈上,直至确认他咽下了那一口酒,才将他放开。

    茳承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,带着一点笑意,似醒似醉地轻声问道:“殿下看,才烫的黄璞,是不是更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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