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桃酷]早熟禾_5寄生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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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5寄生 (第2/2页)

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剩下不多的几支针剂,打算趁着他这几天不在,再去医院做次检查。先兆流产的征兆几乎没有好转,他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出现的血迹和坠痛,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忍着痛把针剂刺进小腹越来越重的淤青上。

    宝宝在他肚子里苟延残喘着成长了一个多月,不断汲取着母体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营养,却还是那么安静,就像随时有一天会不知不觉地从他身体里流出来。王滔撑着洗手台缓解疼痛,闭上眼睛是血rou模糊的白日噩梦,睁开眼睛是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。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已经坚强太多了。

    杨涛很少不在家,因此这几天也格外的不放心,总是抽空打来电话。他上班时没接到,下班之后回家时才打算回给他,于是先就着杯子里的温水,吞了下手心里的药。

    药很苦,他皱着眉仰起头吞下去,却突然感到一阵反胃,冲进洗手间去了。刚刚吃下的药又顺着喉咙反上来吐出去,算是白吃了,王滔撑在门上缓了一会儿,用纸巾擦了擦嘴,咳了一会儿又赶紧收住,把生理性的眼泪抹掉了,打算回去重新拿药。

    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来,他只好接了,却没敢先开口说话,听着电话那边杨涛的声音。无非是问他有没有不舒服,有没有好好吃饭,天气冷了穿的厚一点,王滔静静听着,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眼眶泛红脸色苍白的自己,一句一句的答。

    “酷酷,你开视频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?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王滔犹豫一会儿还是后置了摄像头。手机屏幕上是白茫茫的一片,他反应了一下,视线又随着杨涛的镜头上移,愣了。

    “酷酷,这里下雪了。”

    “想带你来看。”

    手机话筒里的声音有些嘈杂,杨涛的声音在风雪里,却是掩饰不住的温柔和开心。王滔看着屏幕上有些模糊的雪地,眼眶慢慢地红了,掉了眼泪又用手背抹掉,只觉得满腹的委屈差点就要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“杨涛……”

    他开口喊他的名字,忍住了哭腔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
    杨涛大概还是听出来一些异样,翻转了摄像头,露出那张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明媚帅气的脸,笑着说马上就回来了,回来给你带吃的。

    “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!哪天!几点!”

    ………

    几乎是嘶吼着的,崩溃的声音,是他这辈子从来没用过的语气。王滔一时没忍住,开了闸就哭的停不下来,没等那边被他弄愣的杨涛反应过来,直接把电话挂断了。直到小腹传来熟悉的坠痛感提醒他情绪过了头,不能再哭下去,才深呼吸了一会儿,努力把临近过于激动的心绪稳住了。

    手机振动了几下,是杨涛那边传来的很多条简讯。

    被他吓到了,句句都是安抚,告诉他会尽快回去,让他不要激动。王滔开始狠狠的后悔,后悔自己没绷住的情绪让一个已经做到满分的爱人为自己着急担心,用颤抖着手回了他没事,好好工作。

    晚上睡觉的时候,杨涛的电话还是准时打过来了,语气小心翼翼的。

    “酷酷?还好么?”

    “是我的错,不应该这时候跑出来工作……”

    王滔睁着眼睛看天花板,静静听着放在枕边的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,伸手覆上小腹,试图在平静中幻想出一丝律动,一点点就好,至少能给他坚持下去的勇气。

    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气沉沉。

    于是他开始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,没有什么宝宝,在他的身体——早就干涸而贫瘠的土地里,怎么可能长出一株禾草。

    而杨涛的声音有些可怜,哄他的话都说尽了,问他有没有在听,王滔闷闷应了声,眼泪从眼角掉落进发丝,最后侧过去蜷缩着身体看着在黑暗里发着光的屏幕。

    “杨涛,我要睡了,挂了吧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,说了一句晚安。

    他觉得他该跟杨涛说声对不起,让他为难让他担心,让他一边为了自己和宝宝奔波,一边还要为自己随时会崩塌的情绪买单,可王滔太累了。

    或许是发泄过了情绪,这一夜他睡的很好,没有乱七八糟血rou模糊的梦,累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死寂和昏暗,连被闹钟叫醒的时候都差点醒不过来。

    医院的检查是被他提前了的,昨天做了些伤身体的事,针剂也都快扎完了,今天必须要去拿一些。他戴着口罩,裹着一件长长的黑色羽绒服,一个人穿过医院的连廊,手里攥着一个又一个报告单。

    白纸黑字写的依旧清楚明白——建议终止妊娠。

    医生话里话外劝他趁着时间来得及,尽快做手术,否则即便熬过了几百针的痛苦,也未必能保全自己和这个还没长成型的小生命。但越是这样,他越带着些病态的执着,于是王滔又带着一袋子的针剂回了家。

    电梯里有人抽过烟的味道,他有点反胃,打开家门连衣服都没脱就进了卫生间,好在没把早上辛苦塞进去的汤吐出来,忍过就慢慢平复下来。

    他在里面缓了一会儿,隐约听到门口有声音,又有些忘记是不是自己没关好门,只好探头出来看。站在门口的人带着一身的冷气,手里攥着他刚刚随手放在门边的那叠厚厚的检查报告单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王滔只觉得浑身都僵住了,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,愣愣地看着杨涛低着头一字一句读完了上面的字,红着眼睛看向他,又从那一袋子里的针剂中拿出来一支,好半天都没说话。

    房子里安静地恐怖,只有钟表上的秒针一点点走过的声音。而他的五脏六腑疼起来,像是被搅乱移了位,又突然觉得此时此刻,他和杨涛的心一定是一起跳动,也一起痛的。

    杨涛向他走过来,王滔恍惚闻到他身上还带着昨天夜里风雪的味道。然后自己的手腕被拉起来,他低头去看,杨涛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串翠绿的散着香味的琉璃珠串,温温的,一点点戴在他手上了。

    “给你的礼物,开过光了。”

    他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开口,声音低沉又沙哑。

    王滔清楚地看到杨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一湾湖泊,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,顺着脸颊掉下一串眼泪来。他想说没事,想伸手帮他把泪擦掉,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勇气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打了。”

    杨涛沉沉盯着他,吐出两个字,像在宣判一个结果。

    “你在说什么疯话?”

    杨涛的手抖得连那支针剂都拿不稳,只好扔到了地上,又伸手不顾他的阻拦,强硬地解开他身上外套的拉链,掀开他的毛衣,将那些触目惊心的淤青暴露在阳光下。

    “我没疯,”杨涛的眼里闪过很多很多情绪,最后阖上,深呼一口气再睁开,盯着他的眼睛开口:“是你疯了。”

    “打了。”

    王滔立刻退后一步,摇着头想离开他身边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…你不是也很喜欢…”

    “我没说过我喜欢。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是一个不该到来这世上的意外了,”杨涛的声音冷了,把他的手腕紧紧攥着,第一次低头居高临下地向他施威,隐忍着怒气和痛苦一字一句道:“我不可能喜欢一个,和我一样,只会汲取母体营养的寄生虫。”

    “王滔,打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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