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-被剥夺的翅膀 (第1/1页)

    01

    「同婚专法三读通过，挺同团T带四万人场外力挺……」

    「台湾同婚於今日合法化，外媒大篇幅报导……」

    「同婚专法今表决，反同团T痛批破坏婚姻定义……」

    嘟……嘟……

    「喂？方简？」

    「嗯，媛，是我。」

    「有事吗？」

    「你看新闻了吗？今天同婚法通过了……」

    「……我知道。」

    「你说，如果这个法案可以早几年的话，我们……」

    「不会有任何改变的，方简。」电话另一头的nV声很快地截断她的话，完全不留余地的强调。「结果都是一样的。」

    方简紧紧握着手机，用力到指尖泛白。「怎麽可能会一样？如果早几年的话，我们……我们说不定就可以……」

    「就算我们当时能结婚又如何？我们能成为一个家庭吗？」

    「为什麽不行？我们……」

    「你能给我孩子吗？」

    电话里轻轻的一句话传来，方简立时如遭雷极般，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「我想要孩子，方简。」傅媛声音坚定地说：「我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，有自己的孩子……你懂吗？」

    「……」方简握着手机没有说话，傅媛看不到，她早已泪如雨下。

    「我知道你现在和王启年处的不好，所以你会怀念我们的过去……」传媛顿了一下，像在斟酌用词般，小心地说：「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……我们之间只是年少轻狂的不懂事，不是Ai……」

    年少轻狂？方简像是听到什麽好笑的句子一样，无声地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「我们都结婚了，不应该再执着过去的错误，你也该好好把心力放在应该去Ai的人身上……」传媛还在劝说，方简却听不下去直接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应该去Ai的人？谁？王启年吗？

    方简恨恨地把手机往地上摔去。

    前几天她才和方启年一起回婆家帮婆婆过母亲节，结果席间不断地听着婆婆对她的冷嘲热讽。

    「方简啊，你们都结婚两年了，怎麽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？」

    「我朋友的媳妇都要生第二个了，我现在连第一个孙子在哪都不知道……」

    「我早叫你把工作辞了，启年又不是养不起你，你教跳舞的整天蹦蹦跳，孩子怎麽留得住……」

    方简忍不住，回了一句：「有没有孩子和工作无关吧？」

    没想到简短的一句话，却引得婆婆B0然大怒。

    「你这什麽口气？我王家欠你的吗？」

    「不孝有三，无後为大，你现在做的事就是不孝！」

    「王启年，我早叫你不要娶这种事业心重的nV人，你看看，她连长辈都敢忤逆！」

    大庭广众之下，婆婆不顾面子，对着她飙骂了十几分钟，惹得餐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，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止正在发飙的婆婆，就连她的丈夫王启年也唯唯诺诺不敢帮她说任何一句话。

    事後，他们不欢而散，王启年还反过来怪她。

    「你跟我妈吵什麽吵？你就不能忍忍吗？」

    「今天我妈说的也没错，你若是能辞了工作，在家专心准备生孩子的事，她会这麽生气吗？」

    「如果你能生个孩子，我妈也不至於对你的工作有那麽多意见，就是因为你生不出来啊！」

    生不出孩子是她的错吗？

    为了有孩子她也是很忍耐了！

    更何况当初是王启年答应她可以保有现在工作，她才答应结婚的。现在连她这份工作都要剥夺吗？

    她和王启年大吵了一架，一气之下收了简单的行李离家出走，却不敢回娘家，只在外面找了间旅馆住了下来，不久在电视上看到同婚法通过的消息，忍不住想起嫁给王启年之前，曾经在一起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那个促使她决定结婚的人。

    就是刚才电话里的傅媛。

    她们从大学就在一起，还以为会一直下去，却在出社会工作没多久後，被提了分手。

    因为傅媛说跟她在一起看不到未来，她们不能结婚、不能组织成家庭，所以她要方简放了她。

    然後就在她们分手後三个月，傅媛和别的男人结婚了。方简那时才知道，原来傅媛早就和那个男人往来许久，只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。

    因为她们是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，没有多少人知道她们在交往，所以男方一直以为她们只是好朋友、好闺蜜的而已，甚至结婚时还邀请她去当伴娘。

    多麽讽刺？但方简还是去了，她亲手为傅媛穿上新娘礼服，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。因为她对傅媛还有Ai，也很清楚傅媛要的她给不起，她只能给她祝福，故作大方地放弃她们的关系。

    她在喜宴上认识王启年，王启年几乎是对她一见锺情，在王启年热烈追求半年後，方简带着一点自暴自弃和迟早她也要走入婚姻的想法，在身边的人不断鼓吹、怂恿下答应了王启年的求婚。

    「我们迟早都要恢复正常的。」她记得分手时，傅媛这麽说。

    所以她和王启年结婚了。

    但傅媛所说的正常婚姻却没有带给方简快乐。

    在和王启年结婚前，她是在专业舞团工作的芭蕾舞者，每年都会有一场固定的大型巡回演出和无数场的表演，收入优渥，但加上练习和编排曲目的时间，其实工时非常长，几乎整年都泡在舞团中。

    但因为是喜欢的工作，所以方简甘之如贻，却因为结婚而被要求放弃。

    「跳舞的工作你能做多久？等你年纪大跳不动了，还不是要被淘汰？」

    「结婚不就应该把心力都放在家庭上吗？大家都是这样，你也应该这样……」

    所以她在大好的年华中辞去了舞团的工作，但因为实在放弃不了跳舞的志业，所以转往一间私立的艺术高中担任舞蹈科专班的老师。

    这是她所能为婚姻做出最大的让步。

    却没想到结婚两年後，还要被指责事业心重，还要因为生不出孩子而连自己仅存的一点余地都被剥夺。

    今天在旅馆看到同婚法通过的消息更是深深打击着她。

    如果同婚能够早一点通过，是不是她的人生会不一样？是不是傅媛就不会和她分手？

    但傅媛冷漠的回答却击碎她微小的期望。

    都一样的，方简。不管同婚法有没有通过，你的人生都不会有什麽不同。

    「我们迟早都要恢复正常的。」傅媛说。

    所以方简你注定要正常地步入家庭，注定要为正常的婚姻牺牲。

    早在你身为nV人的那刻，你就注定要为了众人眼中的正常而被剥夺飞翔的翅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