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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(第2/2页)
E的短发散乱,上头cHa着零星树叶与细枝,一只手折在背後,纤细的腿拗出一般人无法做到的角度。我好像看见了血,以及她的双眼──冰冷,没有生息,x口却稍微起伏。她还活着吗? 紧接着一片深浓的黑,刷下我的视线。 重新恢复意识时,我像是惊醒,我瞠目大x1口气,冷汗一次窜出背脊。紧随其後的是一阵香气扑鼻,我眯起眼,仔细地嗅着,试着在混沌的脑袋里分析这样的香气,却徒劳。 酣甜,却参杂一些奇妙的涩味,有些温暖。 我不禁大口深x1,一瞬间迷上这样的气味,随之微笑,双手环得更紧些。手臂间拥揽着什麽,其实我不晓得,但好令人安心,像抱住记忆里的父亲,亲生的那一个──温柔的,温吞的那一个。 我闭上眼,尝试拼凑生父的模样。他有一双沉稳的眸子,笑时会细细地弯起,眼镜挂在鼻梁偏低的地方。 没有工作的日子,他喜欢背着我到处晃悠,我会环住他温热的颈,脸凑在他一侧耳边,同他谈笑,大多是卡通的话题。 我忘不了他明朗的笑,以及yAn光筛过他发梢的模样。 我细细想着那样的父亲,伴随许多画面,随之猛然睁眼。 一道想法,撞翻我脑海里和煦的一切。 这是谁? 我讶然地挺直了颈,定睛望着面前的後脑杓。我紧抓他宽阔的肩膀,然後惊觉──这不是爸爸! 我不禁倒cH0U口气。 「你是谁?」 背着我的男子被问得停顿脚步,不说话,像在思索什麽,随後又迈出大大的步伐,规律地走在灰白的马路上。他没有理会我,头都没有回。 昏幽的光线下,我看见他有着一头N茶sE的头发,发型俐落地短在耳际,似乎有发腊抓过的痕迹。是一位泛着青年气息的男子,身形约莫二十几岁,削瘦却不单薄。 月光钻越叶缝投S下来,细微的风一吹,点点银白扫动着,像发光的虫子洒落在我们身上,以及前方的道路。 我随着他的步子上下震颤,眼前生辉的景象令我入迷,被他双手g在半空的腿却在这一刻逐渐发疼,火烧一般。我噙住下唇,深呼x1,膝盖约莫是滚下坡地时擦破皮了。 背着我的男子似乎察觉我的疼痛,些微侧过脸,他没让我看见五官,但一瞬间关切的气息安稳得令人心安,他不像母亲常说的坏人。 「请问你是谁?」我轻拍他的肩,语气不由得礼貌了起来。 但他沉默。 「你要带我去哪里?」 他还是沉默。 「嗯……我叫唐伊。我先自我介绍了,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?」 他又沉默。 啊,好难聊。 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。 一路上他静默着,只是背着我,一直前行。 我心想着一定是我自我介绍得不够,为表诚意,我又揪着他衬衫的後领连连说起自己。 「我、我是唐伊,住在公园旁边,」我放大音量,拉高嗓子,「我喜欢红sE,还有亮亮的东西。」 他还是没有回应。 我只好继续。 「然後我五岁,喜欢葡萄汁,还有、」我攀住他的肩头前後摇晃,大声地发表:「最喜欢的是皮皮!」 他终於有了点反应,侧过头的幅度更大了,似乎想问皮皮是什麽,又作罢,回过头去继续前行。 我因为看见他一秒的侧脸而感到有所进展,笑颜逐开地解说起来。 「皮皮是只狗。」我拍拍他光溜的颈背,柔软的短发扫过我的手,我咯咯笑起来,「皮皮很乖,是世界上最乖的狗,然後……」我只手搔搔头,想再多说一点却有些词穷,沉Y半晌,才想起之前拼命想捉的蝴蝶,顺而又高谈阔论起来,说蝴蝶也很可Ai。 「蝴蝶也很可Ai,我喜欢蝴蝶,可是还是最喜欢皮皮,我喜欢狗!眼睛圆圆的,很可Ai!」 顿时之间,他好像笑了,鼻息闷闷地哼声,而後是低沉的:「嗯。」 嗯。 一个顿音,像喉咙深处短促的摩擦音。 我因为听见他的声音而兴奋地笑开,愉悦地晃动悬空的双腿,之後在他宽厚的背上又聒噪了一阵,得到不少嗯声。 最後,我小心翼翼地探问了有关少nV的事。 「有个nV孩子,不知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?头发短短的,好像受伤了,一直流血……刚刚、就躺在我旁边……」 我说着,自己突然沉闷下来,那少nV颈子骨折的诡异模样一下子回到脑海,我不禁哆嗦下,缩起肩膀,倾身更贴近他的背。 他发现了,稍微侧过脸来,似乎想安抚,沉着声线说道:「她没事。」 我听了先是一怔,之後确认X的连连问着真的吗。 「真的吗?」 「嗯。」他又沉沉地应,挪动下姿势将我背得更稳,他说,那nV孩会没事的。 1 「会没事的。」 他重覆那四个字,还是那样平板的语气,却冲击了我。在过後人生的每个瓶颈前,我都免不了地想起那平凡却扎实的四个字,如不散的咒语。 ──会没事的。 我会想起他话间的抑扬,我会逐渐平静,顺而想起他清甜的气味,稳定的声息。好像什麽都无所谓了,除了寻索这位男子,相对的,什麽也不重要了。 什麽都会没事的。 然後我会阖上眼,宛若看见忘不掉的一夜。 那一夜,他在一个转角处将我放下,轻手轻脚的举止非常绅士。 我坐在地上,仰面望着他的脸,夜sE太黑,我只能看见他泛上月光的一点点面容──还是看见了,记牢了,那张永远深刻的容颜。 那是一张略显清秀的面孔,他的脸颊上有擦伤的血痕,左眼蒙着灰白绷带,上头沾染了零星的血花,是我最喜欢的红sE。因为是他,我感觉不到害怕。 在那一片月sE下,我看见他嘴角刚毅地抿起,右眼在银sE光线下非常明亮。他蹙了下nongnong的眉,缠满绷带的左手往一个方向指去。我顺而转头,只见转角另一边的山路闪现一道红sE光芒,伴着警车尖锐的鸣响。 1 下一秒,我看见警车缓驶而来,在我面前煞住了车。车头的白光令我闭起双眼,接着我听见唐爸与母亲的声音,他们惊叫着,母亲哭喊着小伊、小伊。车门开了又关上的碰声响亮,最後是被紧紧抱住的触感。 那瞬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,在唐爸的拥抱与mama的哽咽中,我阖了眼又睁开,扭首望回救命的恩人。 他却不在那里。 高瘦的,伤痕累累的,拥有宽阔肩膀的男子,消失得无踪无影。然後从此,成为我一生想寻找的人。 没有他,就没有现在的我。 於是我下了决定,我会以他救给我的生命,寻找他。 而终於,生命让我在七岁那年,发现一丝线索。望着那张相片,我不能自己的颤抖,却没有打消寻找的念头。 我知道。 我依然会用接下来的生命,找一个失去生命的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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