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、风月缘如露(3) (第1/1页)

    午後，一人白纱罩面，从段府大门内走出。

    他一边调整颊边系着面纱的绳束，将轻纱朝脸上拢紧，一面朝门内轻喊道：「惠伯，我去逛个香铺，逛完了就回来。」

    说完，他掩起门，朝香铺的方向出发。走没几步路，便见一名头戴帷帽的nV子，拐过路口而来，与萧静之正面相迎。萧静之微微往旁靠了些，本以为对方也该稍稍闪让，殊料那人彷佛对自己视若无睹，差些与自己擦撞，萧静之赶紧侧肩，巧妙闪过。

    错身而过後，nV子伫下脚步，帽下纱帷轻轻晃动，似是帽下的脸转而看向萧静之。

    「姑娘这纱帷若遮了眼，还是换一顶吧。」萧静之觉得这人无礼，白她一眼後，迳自离去。

    来到香铺里，萧静之悠闲地漫逛起来。平时调制来防身用的迷香，他早已有偏好的香味，但这阵子住在段府中，觉得宅邸里幽清旷然，便想着是不是买点香饼香料，在房中焚上，添些雅致的氛围，若是效果不错，满月那日府里的聚会也能用上。

    还没赏逛完，香铺外头传来一阵急蹄，萧静之顺声望去，见是惠伯驾着车马来到，正伸长了颈子朝舖里探头探脑，萧静之赶紧放下手中正细品的一块香饼，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「惠伯，找我？」

    「萧公子，府上来了访客，是碧竹坊的秦姑娘呢。」惠伯赶紧上前说明。

    萧静之听闻，促狭地一笑：「碧竹坊的秦姑娘来访，应该去找你家段大人啊，怎会来找我呢。」

    「是秦姑娘……指名要找萧公子。」惠伯说起时，有些局促不安，「我本已经告知秦姑娘，府中没这个人，可她说……方才她在府外便见到您了，所以……」

    「哦？」萧静之轻一挑眉，方才出府时错身而过的那名帷帽nV子，想必便是秦依兰了。

    看来她真的是专程来拜访自己的，否则这个时间段浪向来在军营中，秦依兰若是为见段浪而来，断不会挑这时。

    虽然有些疑惑，但萧静之并不意外为何秦依兰知道两人的关系，且不论市井中向来消息灵通，段浪常上朝欢找自己不是什麽秘密，以段浪这些时日对自己的坦承看来，就是在过去他常上碧竹坊的那段时间内，曾与秦依兰坦白过什麽，也不是萧静之可以置喙的。

    惠伯耐心在一旁等候着萧静之的决定。半晌，萧静之拿定主意：「既然都特地找上门了，怎好让姑娘家白跑一场？」

    说完，萧静之直接跨上惠伯驾来的马车，惠伯也不敢怠慢，跟着赶紧上车，拉起疆绳掉头回府。

    「惠伯您别急，秦姑娘毕竟没投名帖、也没事先遣人通知，就让她等吧，咱们按步调来就好，毋须赶时间。」萧静之端坐在车内，不忘叮嘱。

    「明白。」惠伯应道，见车内的萧静之一派悠然自得，他迟疑了会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：「萧公子您不在意吗？」

    「段浪之前如何，我管不着，但他如今的心意我再清楚不过。我向来心眼小，要说自己全然不在意，恐怕也不是真的，不过秦姑娘既然专程找上门来，恐怕她才是现在心里最不舒坦的那个。」萧静之答道。

    「在老惠看来，公子甚是豁达。」惠伯笑了笑，继续专心驾着他的车。倒是萧静之，不禁琢磨起这句话来。

    自己豁达吗？他本人倒不认为，只是人生至今几度聚散，他还是明白一个道理罢了：不属於自己的，无论内心的渴望有多强烈，终究也要不起。

    萧静之沉浸在思绪之中，任车马轻轻晃着，没多久便将他晃回了段府。惠伯先让他在正门口下车，自己则将车驾驶到宅後停放。萧静之一走进前庭，桂大娘就迎了上来。

    「萧公子，秦姑娘执意要见您……还麻烦您特地跑一趟回来。」桂大娘一脸很是为难地说道，手上捧着一壶新茶，不知该不该给这不速之客送上。

    只见萧静之笑着安抚桂大娘：「无妨，段浪的府邸我也做不了主，等他回来再让他知道便是，这茶给我吧。」

    接过桂大娘手中那壶茶，萧静之走入厅内，秦依兰站在里头，并未落座，似乎正漫览着这方自己曾经也很熟悉的厅堂。

    「今日是什麽风，竟将碧竹坊鼎鼎大名的秦姑娘吹至此处？不过在这深冬中，不管吹什麽风，只怕都教人觉得刺骨，希望这一路上没冷着秦姑娘。这里有些热茶，秦姑娘自便吧。」

    萧静之将茶壶摆在一旁的茶几上後，迳自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「看来依兰冒昧来访，冒犯萧老板了？」秦依兰按照行内的惯称称呼着眼前人，尽管明白他已非昔日身分。

    「冒犯我倒不会，就不知秦姑娘y要入府，会不会冒犯了段大人就是。」萧静之替自己斟了杯茶。

    「段爷以往都不会忌讳依兰来此的。」秦依兰知道他没招呼自己，但还是踱到茶几对侧的座位，与萧静之相对而坐。

    「很多事情已经今非昔b，看来秦姑娘是还不知道啊，我如今已非萧老板了。」萧静之语带深意地回应。

    「朝欢经营不善，不得已易手，此事市井里广为人知，但萧老板毕竟曾是瓦舍一带的红人，依兰还是得敬您三分。」秦依兰口气温婉客气，在萧静之看来却是皮笑r0U不笑、唇枪舌剑的寒暄。

    「秦姑娘今日有何来意，不如直说吧？」萧静之一转话锋。

    秦依兰从衣襟中取出一物，摊展在茶几上，看着像张帖子。萧静之随意瞥了眼帖中内容，面sE不动，内心却是一惊──那是一张云骑军邀请秦依兰在满月那日，到段府聚会上助兴的请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