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(第1/1页)

    等车夫停好车，封蒨也叫他一块来用膳。

    跟着翟宁进入小屋院落，封蒨从袖中取出一小盒，问：「我今日突兀来访，实属失礼！此物是奇玉轩作坊新雕出的玉佩，我本想带回宅子细磨一番，如今做为给夫人的赠礼，阿宁以为如何？」

    翟宁将小盒塞回封蒨手中，细声念道：「阿蒨不须客套！奇玉轩的玉件样样都价格不菲，太贵重，我等不能收下。」

    封蒨没有争执，顺从地将小盒收进袖内。

    翟宁领着封蒨进入前厅，人便转去叫唤娘亲。

    童芳走出将热食递给等在院落的车夫。

    翟宁搀扶何纯秀出来时，童芳已俐落将买好的饭菜摆在前厅桌上。今日有封蒨到来，菜肴b平时更丰富，几乎摆满整桌。

    封蒨站起，走到近前将小盒双手奉上说：「在下名为封堑，是阿宁友人，不请自来，请夫人见谅！这是小小见面礼，不成敬意。」

    翟宁想阻止，何纯秀已接过小盒微笑称赞：「封公子面相好，气质秀雅。住屋简陋，招待不周，封公子请随意。」

    四人坐下後，封蒨暗暗留意。翟宁娘亲虽气sE欠佳，但貌美，风韵犹存，两母nV面容相似，她已能预见翟宁年老模样。

    虽疑惑封蒨嘴角噙着的笑意，翟宁仍是殷勤替她舀汤布菜。

    有客来访，何纯秀勉强振作JiNg神应对，吃喝时便闲聊起封堑家里事。

    瞧见翟宁脸sE微变，封蒨了然，也不愿徒惹事端，便轻描淡写说自家经营间小商铺。

    何纯秀这些年跟在封正身旁，所看所用都是上等，轻易便瞧出封堑身上衣料不一般，知晓所谓的小商铺应是自谦之词，又听闻他爹亲正生重病，而娘亲在几年前已逝世，不由得心疼起这未及弱冠的少年；加上nV儿对封堑事事T贴，明白这人合她心意；另外封堑外貌秀气，言谈谦虚有礼，何纯秀自己也满意，便想撮合两人成全好事。

    於是何纯秀主动邀：「封公子若不嫌弃，日後空暇可与宁儿一块回来，阿婶手艺不算好，但家常菜还难不倒。」

    翟宁微微一愣，还在猜测娘亲是否看出封蒨也是封家人时，封蒨已出声应好。

    一席饭相谈甚欢，何纯秀也一扫这段时日的抑郁，话不仅多说几句，连笑容也变多了。

    吃完饭，翟宁送封蒨出门。

    明月高挂天空，微风轻徐，两人漫步小路上。

    此时的安静闲适让彼此都不想打破，也就没人说话。

    但马车已在眼前，封蒨先停下，她转身握着翟宁手腕轻声道：「阿宁别嫌我多事。茶馆生意好，人手常有不足，阿宁或许能带夫人前去帮忙，好过她一人整天待在屋内。」

    翟宁讶异。

    封蒨注视那双存有疑虑的双眼又说：「一年被蛇咬，三年怕草索是人的通病，但阿宁将夫人藏在家中并非明智之举，也对夫人不好，可多加考虑。天已晚了，快回去歇着！」

    翟宁沉默不答。

    封蒨不在意，叫翟宁先回，说要见她进门才走。

    翟宁一步三回头，直到木门前还看着封蒨方向久久，末了才进门落闩。

    封蒨离去。

    封正打从那天在封堑面前自取其辱後，人似乎有些转变，虽说每天还是交不出两篓分量，但也超过一篓。

    封蒨没再b迫，两方暂且相安无事。

    今日封定国带着徐管事前来奇玉轩巡看。

    封浩从娘亲那得到消息，早早赶到奇玉轩候着。

    起初封蒨等人见封大爷消失一阵子又出现，以为是一时心血来cHa0之举，直到封府大屋的马车在大门前停下，封定国被徐管事搀扶下车，众人才恍然。

    封定国如今犹如风中残烛，面容枯槁无人sE，身形更是瘦削孱弱，步步都得由徐管事扶着。

    封浩一见爹亲到来，马上往前要帮手。

    封定国无力地摆手，那双眼却是锐利地斥了一句：「你不去巡商铺，反而过来奇玉轩，这等用心该是用在生意场，不是你爹这里！」

    封浩被封定国看破，却仍腆着脸没走，继续跟在後头。

    封蒨倒是被封定国叫到身旁。她扶着摇摇yu坠的老人。

    封定国像是临Si前最後一次来视察毕生心血，边仔细看着周遭一切，边问封堑近来的买卖。

    虽然走没几步就要歇一会，封定国仍执意从一楼走到三楼，却只带着徐管事跟封堑上去，包括封浩及稍晚才得到消息冲来的封正等其余人，全都被阻在一楼。

    奇玉轩内中、上等成sE的货件收进库房；普通的便堆放在二、三楼。

    封定国看着二楼整排的木箱，指着说：「莫要小瞧这些次货，一旦用出，既不伤本钱又能打通诸多关节。」

    咳了好几下，转头看着封堑那张相较男子太过秀丽的面容，片刻，封定国无奈地叹气，「你八成都不懂个中诀窍，换成你大兄可就不同。可惜他虽是个做生意的料，却没有辨玉的眼力。」

    沉默好一会，封定国又万分感慨地说道：「其实你二人若能合作，爹便能含笑九泉。但爹太了解你大兄X子，他只想独揽，容不下你。就像今日，他分明已取得封府大多数家产，却仍旧不甘奇玉轩整个给你，特意跑来便是想再分一杯羹。」

    「无论如何，奇玉轩内得有个真才实学的主事者。两相权衡下，做买卖，奇玉轩至少还有周掌柜及其他帐房；但审核本事，唯有继承封府真本领的少主你一人。」

    如此长篇大论耗完了封定国的力气，他颤巍巍坐在木箱上喘气。

    徐管事赶紧递出拿在手中的汤药，封蒨接过给爹亲喝，也藉着爹亲那番话明了何以少主会是年岁最小的她──只因她是获得封府真传雕玉功夫及同时拥有辨别眼力的人。

    喝完汤药，封定国缓了半晌，似乎又JiNg神些，才把最後的话说完：「就因如此，爹才做出先前的安排。至於你二兄，不仅败坏封府名声，人也懒散毫无作为，爹对他绝望，但看在他娘还有邱家份上，爹有交代徐管事留条後路。可是若他实在不争气，你就自个作主吧！」

    封蒨拱手应好。

    人之将Si，其言也善，这也是从小到大封定国对封堑说过最多的话。

    三人下楼来，封定国看都不看封正一眼，转身朝後头作坊走。

    爹亲的忽视让封正心凉了半截。但他还是跟着众人一块走，想找机会再去求求爹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