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青鸟坠落的航厦 (第1/1页)

    桃园机场第二航厦的冷光刺进中洲国狮的墨镜缝隙时，他正将护照压在台面上，指尖冰凉如握Si鱼。玻璃帷幕外，七月底的台风残云黏着天际线，像块发霉的抹布。「林先生目的地是？」地勤嗓音甜腻，他却听见Threads上cHa0水般的讥嘲：「大罢免大落跑！笑Si」、「你败超多票的好吗」。

    「温哥华。」他吐出三字，喉咙乾涩如吞砂纸。推墨镜的动作刻意放慢，彷佛这点迟滞能证明自己并非逃亡——是战略转进，他对直播镜头说过的。可行李箱里那尊「抗中保台战神」奖座卡在拉链缝，金漆剥落如疮疤，嘲弄着二十四小时前那场史诗级惨败：民进党倾全党之力发动的罢免蓝营二十四席立委案，同意票竟连门槛都构不着，七成选区反罢票数辗压同意票两倍有余。

    「狮哥！」尖叫撕裂航厦嘈杂。三名戴青鸟口罩的少nV扑来，手机镜头直b他浮肿的眼袋：「不是说跟台湾共存亡吗？」「闽南狼直播骂你是希特勒转世欸！」他嘴角cH0U搐。是啊，那个曾与他并肩高喊「割蓝委」的闽南狼，昨夜在十万人观看的直播里摔碎酒杯，指他策动支持者网暴陆配、街头追打老荣民的手段根本是「纳粹再世」，更冷笑揭穿他私讯金主曹兴诚求当「侧翼打手」的截图。

    「阮是...」他挤出闽南语，试图召唤本土气口当盾牌，广播骤响：「搭乘BR010温哥华航班旅客请速至D2登机门...」

    「夭寿喔！这不是咱的抗中战狮？」YyAn怪气的台语穿刺耳膜。中洲国狮僵住，只见《燎原时报》记者阿坤晃着手机b近，萤幕上正是他搂着nV助理阿霓在汽车旅馆前的偷拍照。标题腥辣：「落跑战狮偷吃幕僚！正g0ng泪控赡养费赖帐」。完了。最後一块遮羞布被扯落。

    他推开人群狂奔，皮鞋敲击大理石地板的声音，竟与三个月前「大罢免」开打时，他率众包围国民党立委服务处的踹门声重叠。那日他举麦克风嘶吼：「割喉割到断！一个都别留！」群众如沸腾的兽群，而阿霓在角落凝视他，杏仁眼里有他读不懂的雾。夜里她替他冰敷喊哑的喉咙，指尖滑过他刺青的锁骨：「你越来越像他们骂的希特勒了...」他扯开她衬衫钮扣冷笑：「希特勒？那你就是Ai我的伊娃?布朗！」喘息声淹没在凯道「反罢免十万人大集会」的直播音浪里。

    登机桥的甬道狭长如子g0ng。他瘫坐窗边，看桃园在铅灰sE云层下缩成棋盘。手机震动，是阿霓最後的讯息：「曹董说你早买好机票。那些打手检举邮件323封...国台办点名必遭严惩，你早知道了对吧？」下方连结跳出闽南狼新影片，标题滴血：「拆穿中洲国狮！纳粹煽动术全纪录」。

    引擎轰鸣中，他想起医师苏一峰的嘲讽：「一旦两岸爆发军事冲突，这种人会留在台湾？」氧气面罩陡然坠落，机身剧烈颠簸。失重瞬间，他彷佛见自己举手行纳粹礼的直播画面在云端燃烧，而阿霓的脸浮现火中，红唇无声吐字：

    ??「重生吧，希特勒。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