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一毫无意义的噩梦 (第1/2页)

    许严做了一个梦。

    做梦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，周围一片都是浑浊得令人窒息的漆黑。

    陈华站在他大概两米的地方，穿着高中时的校服。

    这对已经高中毕业六年了的许严来说，是一件新鲜的事。

    只是眼前的陈华面无表情，脸色苍白，脊背却挺得笔直。平时那怯懦的表情，畏缩的身体，总是战战兢兢，好似惊弓之鸟一般的姿态，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
    许严迟钝地觉得，眼前这人，的的确确是他没错，但是又好像不是他熟知的那个家伙。

    “你干嘛总是阴魂不散的。”陈华眼神闪烁着疑惑，手在虚空中撩了一下，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尖刀，“折磨了我这么久，令人发疯的家伙。”

    一时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，随即许严才像个被设置了固定程序的炸弹一样，给出勃然大怒的反应“……陈华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！”

    他想立刻冲上去给眼前这明显不对劲的家伙一掌，最好把他脑子里的水给拍干净了。

    但是下一秒，他就发现有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，将他全身桎梏在了原地，除了头部可以转动，连根手指头都没发控制发力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总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陈华对他的咒骂置若罔闻，幽幽地说着，几步走到了许严面前，凑到了他的脸边。

    黝黑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眼前额头青筋暴起，愤怒无比的人，望着他，又似乎没有在望着他，随即，银晃晃的刀子猛地一下捅入了许严的胸膛，一瞬间，鲜血四溅。

    “唔！什……你在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感受到了对方难得一见，错愕受惊的目光，陈华咧开嘴角笑了，像个丧失灵魂，被cao控的木偶，细长无神的眼睛里却溢出了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。

    “做什么？居然还问得出这种问题……不过也是，和你这种人能有什么好说的？我是什么东西，只不过是你可以任意踩踏玩弄的烂泥垃圾罢了，所以请你去死吧，把你杀掉让你这种家伙赶紧下地狱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赶快死掉，我才能逃走……”

    刀子一下又一下，捅入又抽出再捅入。

    身体感知极其的麻木沉重，似乎被隔绝了一层厚厚的水泥，并不能清晰感觉到伤口处的痛感，可是临近心脏和肋骨的地方，却整个胸腔都难以言喻地碎裂般剧烈疼痛起来。

    许严向下看去，嘴角，胸膛，腹部都在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液，自己却只能像个灵魂出窍的幽灵，灵rou分离，飘在半空中，感知的一切都浑浑噩噩。

    总之，他还在消化那个无法接受，难以置信的结论，只感觉心脏瞬间被凿穿捣烂，痛到不能自已——陈华要杀了他然后，还要逃走？！

    许严从来不觉得陈华应该怨恨他，甚至他还觉得他们是再正常不过的关系，水到渠成的关系。

    他的拳头是凶狠不讲理的，眼睛是怨毒阴戾的，情感表达是残暴变态的，内心欲望也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，简直就是钢筋水泥筑成的都市森林里的一头狂兽，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界暗角，对自己所谓的伴侣冠以枷锁，重拳出击，为所欲为。

    该死！是的，如果这也算是“爱”的话，这一切都没法用逻辑来解释，不过对许严来说，感情这种东西就是最莫名其妙的存在，更何况像他这样令人头痛欲裂的家伙。

    虽然被拔光牙齿，剪断舌头，烫烂口腔都不想承认，但他的的确确，可以说是对陈华“用情至深”了。

    明明就应该只是他捆绑着陈华才对，难道还期待那家伙对他也报以感情回馈？如果可以，那他当然也欣然接受，如果没有，那就继续维持现状。

    人的一生是很短的一生，如果连这么一点在乎的东西都无法把握，那么就会变成既短暂又无趣至极的人生了吧！

    对着这么一个毫无特色，怯懦软弱到极致的男人，许严总是能将浑身的热血发挥到极点。

    许严cao控并施虐于陈华的一切，这才应该是最适合他们两人之间，再寻常不过的相处方式。

    可是现在，这个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，叼在嘴里，毫无翻身之日的家伙，居然破天谴地就因为想打破现状，要杀死自己？！不可理喻！

    无法抑制的，几乎要将人五脏六腑和脑髓都烧干净的滔天怒火将许严吞噬。

    尽管他现在一动不能动，被对方捅得像个漏风的稻草人，但实际上，他真恨不得一把夺过眼前这个陈华手里的刀子，切割他的四肢头颅，想把他捅个稀巴烂，最好再剁成rou泥酱料，直接吞吃进肚。

    陈华忧郁地睁着那双许严再熟悉不过的眼睛，泪水仿佛已经流干，手里的动作停止。

    “你看你这个怒不可遏的样子，心里一定在想着要怎么把我生吞活剥了吧！是的，无关对错，你永远觉得你就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算个什么东西？为什么总是这样？能够遵从本心，毫无理由地发疯……真好笑，我不过就是你手里最不值一提的牺牲品而已，可是我的人生却毁掉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每时每刻都生活在你的阴影里，你知道这有多累吗？这样的时间，真的已经太久了……”

    许严听到后面，感觉耳边喋喋不休的嘈杂声音变得愈发模糊，小声，仿佛耳朵蒙上了一层雨雾。面前的人真的是陈华吗？那家伙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，绝对不可能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好奇怪，为什么捅了你这么多刀，你却还能这样瞪着我？”

    陈华看着手里刀子上沾染的鲜血，疑惑地睁大了双眼，开始出神，开始喃喃自语“难不成，你还真是杀不死的恶鬼呀。”

    犹豫许久，愈发觉得自己的胡乱猜测是正确的，陈华叹了几口气，像是耗光了全身的力气，他看着嘴唇颤抖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连声音都没法发出了的许严，手里的刀子一拐，对准了自己单薄干瘪的胸膛。

    “……既然杀不死你，那我就只能杀死我自己了……看来到最后，还是得我向你低头。”

    许严嘴唇嗫嚅，深蓝色的瞳孔缩成一小点，他想冲上去把那把尖刀拍飞，再把对方一整个揉进自己的疼得作呕的胸口，但此刻，他像是被从头顶穿过脑髓给钉在了原地，更何况声带颤动的权利都被剥夺。

    ……陈华要死？！

    不可以！我不允许那种事情！而且为什么突然这么做？我们明明都已经一起生活这么久了，该死的该死的……

    不行，不……不行，你平时才不是这样的，你突然在发什么疯呢？你这该死的猪狗不如的，又下贱又没用又懦弱至极的东西，反正我不允许你离开我，反正我没允许过你死，你就不准死——不！！

    可是下一秒，大片大片浓稠的深红血液就铺天盖地刺痛了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