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痛也爱着你(9) (第1/1页)

    秋时风战战兢兢地挪动後背，撑高上半身，表情僵y地问：「时悦你……什麽意思？」

    「高中那年，爸妈决定离婚，我们的抚养权，离婚协议书上写明一人一个。」

    秋时风无言以对，脸sE乍青乍白。

    秋时悦是怎麽发现的……

    「不说话了？」见他沉默，秋时悦接着说：「那年，mama发现爸爸外遇，婚姻开始出问题的时候，你答应过我，如果有一天他们离婚，我们就一起跟着mama离开。」

    秋时风不知道该拿什麽脸面对他。现在说再多，都已经於事无补……

    「你骗mama说我想跟爸爸，要她带你离开，因为你知道离婚协议书上的内容，而且你也很清楚，两个孩子都跟mama，根本不可能。」

    离婚协议书的内容，是某天秋时风无意间发现放置文件的地方，趁父母不在家时，翻出来偷看到的。

    「但我们说好，要一起努力看看的，不是吗？」是秋时风亲手毁了他对他的信任，把他一个人，留在深渊里。

    「那时候，我没有别的方法……」

    「所以你就背叛了我。」秋时悦冷笑，「在剥夺我的梦想後，又剥夺了我的选择。我是有选择的，我有选择要跟mama一起走，而不是留在那个冰冷的家庭，看着我们的爸爸，每隔一阵子，就带着不同的nV人回家！」

    「你是怎麽知道的？」

    「有一次放学，我跟踪你回家，你进家门後，我站在门外待了一阵子，遇到正巧要回家的mama——」

    那天，他们找了一间饮料店，面对坐在眼前的庄雅晴，秋时悦的内心百感交集，对於母亲，他虽有埋怨，却也深深想念，看着庄雅晴眼圈泛红，偶尔拭泪，偶尔说一些言不及义的话，他不动声sE，多半时间都很安静。

    秋时悦原本只是想简单聊聊彼此近况，可一开口，还是忍不住：「为什麽选择秋时风？」

    这开门见山的一句话，令庄雅晴的脸上蓦地闪过一丝错愕，和许多复杂的情绪，让秋时悦发现有些事情，似乎不如他所想像的……

    於是，他在衡量过後，试探X地开口：「秋时风说我想跟着爸爸，你会怪我吗？」

    「我不怪你。你的选择是正确的。」庄雅晴哽咽，「你之前受过那麽严重的伤，需要更好的照顾……」

    秋时悦心寒，冷着嗓子问：「你觉得，我需要的是物质上的照顾？」

    「我离开那个家，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，没有多余的心力照顾你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，你觉得我是个麻烦？」

    「当然不是，但我也只能这麽想了不是吗？否则，我们谁都无法脱离那个地方……」

    秋时悦笑得绝望，「那我呢？我是被留在了火坑里吗？」

    「时悦，我们都做出了选择，虽然带走了时风，但我是有遗憾的。」

    那是你们的选择，从来就不是我的！

    置於腿上的双拳紧握，秋时悦想这样朝庄雅晴大吼，他想发泄内心燃烧的熊熊怒火，但他忍了下来，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，他习惯凡事隐忍，习惯什麽事情，都自己消化，反正，谁都没有在他身边，他始终是一个人。

    「遗憾什麽？」秋时悦挑眉，故意挑起争端道：「你决定带走秋时风，某种程度上，也是为了反抗吧，因为你知道爸爸偏Ai他！」

    「但是我偏Ai你！」庄雅晴为自己辩驳：「所以我想让你留在物质环境好的地方，而且……」她颤抖着声，眼眶悬泪，「我已经失去得太多了……虽然我是你们的mama，但我同时也只是一个脆弱的nV人，我也有自私的一面……」

    秋仲齐偏Ai秋时风，从小就特别栽培他，希望未来长大，能让他继承公司，这是家里公开的秘密，大家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秋时悦对继承家业没兴趣，根本不曾在意过，而且b起父亲秋仲齐，他和母亲庄雅晴更为亲近；但协议离婚，庄雅晴选择带走秋仲齐偏Ai的儿子，留下秋时悦，这同样也是她的偏Ai，因为想让秋时悦取而代之，成为公司未来的继承人。

    可这些，终究不是秋时悦想要的。

    秋时悦回忆那日，庄雅晴拖着行李和秋时风一同走出家门，他们的背影是那样地决绝、头也不回，彻底地粉碎他心里最後的一丝盼望。

    自此以後，他孤身一人，不愿意付出真心，也不再为谁停留。

    直到离开饮料店，秋时悦没有只字片语，对母Ai仅存的留恋，也随着那些真相消失殆尽。

    「我没有拆穿你。因为，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可怜。但我却也因此，更加无法原谅你。」在那样的逆境中，他们应该只有彼此、互相依靠的，可秋时风却把他抛下了。

    秋时风眼眶泛红，怅然若失。

    过去，虽然他得到父亲的重视与喜Ai，但那并不是他想要的，他想要的，一直都是母亲的Ai，可偏偏，母亲最喜欢的不是他。而当年他做出的选择，除了背叛秋时悦，让身边的所有人都受到伤害之外，他自己，也根本一点都不快乐。

    秋时风愧疚地一遍又一遍道歉：「时悦，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」

    这就是全部了。

    这就是为何这些年，秋时风要褪去光芒、不修边幅让自己颓丧，纵容包庇秋时悦犯错，又在考试卷上，写下秋时悦的名字——全都是因为亏欠。

    骆如菲鼻腔酸涩，内心承受着压抑多时才一次爆发出来的情绪，眼底蓄满氤氲。「时风你为什麽……」为什麽要做出这样的事？

    「对不起……」除了道歉，他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杨蔚寜走上前，想要安慰好友，却被骆如菲躲开。「如菲……」

    骆如菲摇头，踉跄退至病房门边，不谅解的视线与秋时风盛满惭愧的目光紧紧交缠。

    秋时风知道自己让她失望了，或许，她不会原谅他的……

    骆如菲没有回应杨蔚宁的关心，眼泪掉下的瞬间，人已经飞奔出去。

    「你还站在这里g麽？」杨蔚寜朝秋时悦急喊：「赶快去追啊！」

    秋时悦捏紧拳头，越过她，三步并两步地走出病房。

    目光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，秋时风沉痛地闭了闭眼，「你不去看看吗？」

    「他们应该有话要单独说吧。」杨蔚寜回到床边坐下。

    秋时风无地自容地低下头，喉结滚动，「你也……对我失望吗？」

    「我是真的没想到，你会做出那样的事。」杨蔚寜不疾不徐，想了想後又说：「但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，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。」

    「是我做错了……我真的……真的很後悔……」秋时风紧捏着被单，低喃了一阵後，哽咽落泪。

    杨蔚寜长叹一口气，静静陪伴了许久，伸手在秋时风的背後，轻轻拍抚，直到他情绪缓和下来。

    「你不愿意接受我，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配被人所Ai，对吗？」

    「幸福对我来说，太沈重了。」从他做出错误的决定那刻起，他就认为自己丧失了这样的权利。

    「不是因为想要得到幸福吗？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。」杨蔚寜苦笑，「可怎麽就变成这样了呢？」

    「如果能够重来，我不会犯同样的错。」

    「是啊……」杨蔚寜低垂目光，无限感慨，「如果可以重来的话。」

    但有些事情，是无论重来几遍，都不会改变的。

    就像骆如菲喜欢上秋时悦，而她选择守候秋时风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