爆发 (第3/3页)

对。

    凌思南偏头望向他，表情重新平静下来：“你先回去吧，没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不要……”跟我走？

    “你先回去——”凌思南又强调了一次，“别连累我了。”这是逐客令的言辞。

    凌思南跟着父母回到了十二楼的公寓。

    她不是懦弱，是因为她确实也无处可去。

    二伯过世之后，她在这个世界上，就已经无处可去了。

    凌思南以为一上楼会面对一场狂风暴雨，结果没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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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因为到家的时间恰好是邱善华与凌清远约定的视频时间，凌母急匆匆地打开笔记本电脑，和儿子连上线，凌父也坐在一边听着。

    凌思南默默地去吃了饭。

    她很久没听见弟弟的声音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，自己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餐厅，听到少年清和的音调从大洋彼岸传来，鼻子忽然发酸，想哭，筷子有一茬没一茬地把米粒送进嘴里，却像是在吃粗糙的砂砾。

    “元元你那边冷不冷啊？有没有带够衣服？回来的班机号给我，mama那天去接你……”凌母只有在面对凌清远时才像一个慈母，殚JiNg竭虑地施以关怀。

    凌清远站在桌前，笔记本电脑放在桌案上，正忙着泡即溶咖啡，透过母亲的镜头，看到不远处餐桌旁坐着的jiejie，正安静地低着头吃饭——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，视线不由被x1引过去。

    “元元……元元？”

    他蓦然回神，轻嗯了声，“刚走神了，妈你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哎你都瘦了，JiNg神看起来也不好，你们老师一定没照顾好你。”

    镜头里的jiejie似乎已经吃完了，起身收拾碗筷餐盘。

    少年长睫之下，影影绰绰都是她的轮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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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凌思南从父母身边路过。

    邱善华知道她这一走大概就要回房不出了，所以叫住了她。

    “我跟你说啊，你不许再跟那个小子谈什么恋Ai了——这种小混混，改天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！”

    镜头另一端，凌清远手中的咖啡勺顿了一顿。

    镜头这一端，凌思南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他不是小混混。”

    虽然偶尔会打架，但是顾霆确实不是混社会的，今天从他家回来，凌思南对他更清楚了一点。

    邱善华一把把她拉到跟前：“骑摩托打耳洞，怎么不是小混混，长得也没怎么斯文！你还为他说话？就这样你还说你不是和他谈恋Ai？”

    凌思南知道多说无益，索X一语不发。

    她不是不会反抗，而是懒得反抗，因为相似的情景她小时候就经历过太多次，邱善华要的不是她的理由，而是她的绝对服从——她不想，所以不会。

    “你也是——”邱善华见她不应，咄咄b人地一指戳向她的额头：“十八岁而已，高三都没毕业，跟这种混混搅合在一起，不怕带坏你弟弟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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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哎呀呀，又是弟弟。

    谁带坏谁？

    心里有个声音在冷笑不已，笑到发抖。

    “妈！”凌清远的声音似乎想要打断母亲的斥责。

    “你二伯才刚Si两个月，你就这么FaNGdANg，看来跟着你二伯也没学到什么好——”

    “住口！！”

    彻骨的寒意从心脏迸发，顷刻向四肢百骸蔓延，凌思南猛地吼出声，浑身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，目眦yu裂，猛然间一把推开母亲：“不要骂我爸爸！不许你骂我爸爸！”

    你不配。

    你又没有把我当nV儿。

    我也没有把你当mama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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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谁是你爸爸？”沙发上的凌邈豁地站起身，“被人养了十年就连爸妈是谁都不知道了吗？你还敢推你妈？谁教你的？！”

    反正不是你们。

    你们除了怨恨，什么都没教我。

    她短暂的沉默让凌邈误以为是无声的抗争，愈加大动肝火：“说话！”

    偌大的客厅，对峙的两端。

    她偏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一男一nV，声音打着颤轻飘飘地溢出口：“……不然呢？”

    “不然，你们告诉我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，还有爸爸mama吗？”

    她眼前一片模糊，面前的男nV在视野之中被泪水扭曲了形貌，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，吞噬她已经寒透的心脏。

    那里早就被咬得七零八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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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差一点就什么都不剩。

    不要把我最后一点都拿走。

    “你们不就只有一个孩子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在你们眼里，连影子都不是啊！！！”

    “凌思南，怎么跟我们说话的？”似乎被凌思南前一刻的爆发震慑，邱善华愣了片刻，才晃过神来，“自己明明做错了还有理指责爸爸mama了吗，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妈！”凌清远的声音再度从电脑中传出来：“别说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们没有对你好？以为这十年你二伯一个人能养活你？你以为我们没给他抚养费？你真是不懂知恩图报，还怪起我们？”

    “妈！！”

    “知恩图报……？”凌思南浑身都笑得颤抖：“你们居然跟我说知恩图报……”

    邱善华因为她这癫狂的模样，更是气到了极致，忍不住升高了音调：“凌思南，你到底知不知道当初留下你要多大的勇气？！长大了胆子也大了，犯了错还不知悔改——我今天真的应该好好教训你一次你才知道规矩！”下一秒，邱善华猛然抬起右手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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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噼里啪啦。

    电脑那头传来刺耳的碎裂声响。

    邱善华和凌邈都下意识看去，凌思南也循声望向电脑屏幕。

    凌清远的右手包着左手，鲜血从指缝间留下来。

    “……元、元元？！”邱善华赶忙坐到电脑前：“怎么回事，怎么流血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。”凌清远虚着眼看着地上那一片碎裂的狼藉，眼睫轻垂，遮掩去目sE里的一抹寒意。

    那是一道深暗的沉，暗如深渊，波谲云诡。

    却不动声sE。

    [你，想过反抗吗？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