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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母亲余皇后育有两子,他皇弟名祯休,字长生。

    “长生先天不足,注定是活不长的,我母后四处寻医问药,甚至请道士为他作法延寿……他到底是只活到了二十三。”

    连祯胤平淡得不似在说生死,胞弟去得早,他反而庆幸。

    死了也好,至少不必眼睁睁看着禛国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,更不必……因为貌美,落得和他一般的下场。

    玉鹤几欲出言安抚,却只道了句“节哀”。

    连祯胤笑着摇摇头。

    长生阖眼前说,自己此生唯有一憾。

    他道,他一生锦衣玉食,安稳欢愉,未曾卷入争权夺利的风波之中;他道,他有疼爱他的母亲和兄长,娶了心爱女子为妻,有一个健康乖巧的女儿……多少人,穷极一生,也过不上他这短短二十三年人生?

    遗憾是,他没能与爱人白头偕老,没能陪伴女儿长大成人。

    “长生走那年,康宁两岁,她母亲将她托付于我,殉了情。康宁喊的第一声不是爹娘,是伯伯。

    “她还没到开蒙的年纪,国家内忧外患,我少有闲暇陪她,我的一位挚友替我带她,教她写我的名,她有样学样地写……光写不够,她还要画我。”

    东宫乃是非之地,他不愿康宁过早接触,便把她送到了母族余氏的府邸。她临走前,他竟没注意到她佩戴的长命锁不见了。

    后来,他在自己收纳小侄女成长痕迹的木盒中发现了那把长命锁,他不知她是怎么找到这盒子的,孩子年幼,只想将贴身的物件留下,她怕她最亲的人忘了她。

    连祯胤每每看到那不在主人身上的长命锁,心里便慌得发堵。

    玉鹤前几日听了他说起前往献州的缘由,这时也想通了,道:“公子是想把康宁小姐接回身边抚养?”

    连祯胤不语默认,两年来他不敢袒露一丝一毫的在意,所幸等待的日子没有太长,终于让他他等来了机会。

    偏生余氏莫名不安分,惊动了大梁皇帝。

    玉鹤却不解:“为何公子不对老爷直说?若是麟儿,倒是难办一些,可康宁小姐是姑娘。”

    这些年风气好了不少,但女子在世人眼中,犹是“不足为惧”的形象。

    “这话……忽悠忽悠旁人也罢了。”

    女子能掀起何等滔天波澜,无人比北冥只更清楚。

    再有便是,他拿什么赌北冥只能接受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?且这孩子还是禛国皇族的血脉。

    玉鹤猜得到他心中忧虑,禛国已亡,旧皇族在新统治之下,得以苟活已是万般艰难,康宁身份特殊,与他的颜儿不可同日而语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公子需要我做什么?若能出一份绵薄之力,也不算辜负公子对我的照顾。”玉鹤轻声问。

    “我这般做……少是为你,更多是为我自己,我只想有个人……陪着我,”连祯胤垂着眸,黯然道,“说来,也是我自私,将你卷进来。”

    玉鹤哪会听不出那话中含义,他为着康宁,对连祯胤生出些许同病相怜的情绪来。他们的相交,本就是因为相互怜悯和理解。

    “嗯,我陪着公子。”

    今年的夏意来得早,晚风暖,吹在人身上不舒坦。玉鹤觉得身子燥热得有些乏力,连祯胤让他在自己榻上歇了便是,省得辛苦走一趟回去。

    玉鹤并未说他小腹微有痛感一事,只当是生育后偶有复发的后遗症,他疼得难受,一时忘了禛园宽阔,多得是偏房,糊里糊涂地没有推脱。

    连祯胤心事重重,但无人陪着说话,睡意上涌,趴倒在桌上睡了。

    翌日一早,二人被各自的侍女唤醒,洗漱穿戴齐整,一同用了早膳后,便听下人来报马车已在王府门口侯着。

    他们一同出了王府,此行一切从简,用的也是朴实无华的小型马车,鸿云充当着马车夫的角色,穿着朴素,看不出半点暗卫的痕迹。

    连祯胤一眼便看见另一辆马车的车夫,那人今日一身束腰紫袍,长发散乱,鬓边别着一朵桃花。身为武将却在脸上涂脂粉的,除了他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,浓妆艳抹,美艳万分,活像只花枝招展的紫孔雀。

    ——舜瑰。

    舜瑰自然也看见了他,举起手卖力地晃,满面春风地打着招呼:“殿下早啊,好久不见,殿下还是这般玉树临风……啊,殿下可记得我?”

    一口一个“殿下”,极尽刻薄讽刺,连祯胤却没什么反应,淡然道:“舜子玮。”

    忘?自然不会。当年正是此人策马伴随北冥只左右,破开了禛国的城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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