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章
42新死 (第2/2页)
锋一转,“既然颜爱卿也以为choucha已结案件的规矩可信,那不如,今年,就从这韩青见之死起。只是,秋官自己查自己结的案,也不合适。就令凌王,从旁协查监管吧。” 心下大喜的房千解,搬起石头把自己脚指头砸得生疼的颜卓,以及本来在看热闹最后炮仗在自己脚底下炸了的凌王雪翼,一同领旨。 颜卓虽然没有料到这案子竟真能被陛下翻起来,也没有料到陛下竟然会令凌王从旁监察。但他毕竟在朝浮沉多年,没一会儿已经品出了意思。 韩青见之死底下藏的,是官员上告省台府府吏收受贿赂,监察失职,此乃陛下逆鳞。死了一个韩青见,并非结案,要查到省台府里子里,清查这府吏受贿渎职是否属实才是正经。这类事情,从来都是有一便有二,陛下令翻查此案,真要查的其实是省台府受贿。想透了这一层,那陛下令凌王从旁协助监察,就好懂了。 只是,凌王……颜卓念头绕到凌王身上之后,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凌王常年闭关,在朝议政的时间总是很零碎。但那些零碎的时间里,他亲自cao刀办的事情,却都是能载入史册的大事。譬如六年前,他只在朝一年,便办成了“凿新河”、“天下鼎”两件旁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办成的事情。若非凌王胸有丘壑雷厉风行,便纵有绝顶修为加持,也是办不成这两件事的。凌王,就像一把握在陛下手中的刀,锋利凛然,所向披靡。 换言之,翻查韩青见案,说不定会掀起轩然大波,令朝局天翻地覆。 颜卓越想越害怕,等到下朝时,背后的白毛汗已沾透了他朝服之下的三重衣。是以,颜卓退出大殿,才在六合宫前的九十九层丹樨之下站稳,就拔高嗓音喊了一声:“凌王殿下!”他太激动太着急,这一嗓子,给他嗓音都喊劈了,生怕叫不住凌王。凌王一贯设阵来去,若不赶紧在这六合宫丹樨之下叫住,便要前往雪霁宫递牌子等宣召。其实等的时间也不算久,至多也就两炷香的工夫,但在雪霁宫内议事,他实在是遭不住…… 雪霁宫那个地方啊,实在是太太太冷了啊! 雪翼听见身后的喊声,略一犹疑,还是收了阵,在原地立定,转身来迎,露出寻常谦和有礼的笑容来,道:“颜司空。” 见叫住了凌王,颜卓大喜,三两步奔到雪翼跟前,折腰行礼,既不等人还礼,也不等人来扶,就歘一下直起了腰,又往凌王身前逼了一步,道:“殿下!臣!敢以人头担保,那韩青见,确系自尽无疑!殿下……” 雪翼被过于热情和暴躁的颜卓逼退半步,在他的言辞变得更加激越之前,雪翼适时抬手,止了颜卓的话头,面上仍是笑得风轻云淡,道:“父皇令重查此案,非因韩青见死因有误。”话到此节,雪翼略微一停,斟酌片刻后,才继续道,“所以,颜司空并不用急着为秋官上下挣清白。自颜司空任秋官大司空以来,秋官手上过的案子,已有数万,其中错漏者,连千分之一都不到,如此老道的经验,岂会在这定死因的阴沟里翻船?是以,父皇也好,本王也好,都不曾疑心韩青见死因存疑。” 凌王将话说到这一层,便是明确了,他要查的,并非仅仅是韩青见之死,还是韩青见之死背后更深的缘由。要死要死,这是真真要翻天!而且,看殿下的意思,这天,还得是秋官来翻!思忖到这一节,颜卓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。他自己听见这一声之后,自觉失态,脸都白了一层。 雪翼虽然在朝时间不长,但对朝中重臣的了解不可谓不深,何况颜卓这位秋官大司马,身为朝中肱骨瑚琏之器,脾气略有些火爆,但心怀大义执法严明,于勘察问审一道独有法门,着有“陈案辑录”一书。此书将他沉淀多年的勘察、验尸、寻痕、剖条、问讯的种种经验技巧、思路概要通过精挑细选的十三个案件逐一记录展现。是以,该书又被戏称为“十三案”。此书,上至秋官下至州县府衙,凡涉刑狱者无不观之学习;又因其书文法老道扎实诙谐幽默,其中记载的案件又扑朔迷离,在话本摊子上,也很有一席之地。就连雪翼这样对话本子极挑剔的主儿,也对“十三案”此书爱不释手了很长一段时间。 只是,这位颜司空,在官场浮沉多年之后,昔年锐气被消减了一二分,已无十三案中那锐不可当的气势。雪翼思忖到此节,又见颜卓色变,便知道他已猜出了自己所言的深意,便含笑继续道:“父皇只说要重新核查,倒也没定时限,颜司空也不必如此紧张。未正吧,本王去往冬官第,与颜司空一道,定一定此事议程,可好?” 陛下未设时限,便是说,这案子无论查出什么来,都得继续往下查,查到根儿上才算完。这根儿,能在哪儿?!还不是省台府和秋官?明示暗示到这个份儿上,此时,是真的甩不脱扔不掉了,秋官这下是真的要翻天了!有时候,人啊,真的不用太聪明。颜卓忍下好重好重的一声叹息,苦着脸回道:“是……臣,领命。” “好,到时,还请颜司空多多包涵。”雪翼微微欠身,回了颜卓半礼,“本王回了。”话音未落,阵光闪烁间,人影已消失不见。 颜卓才憋下去的那一声叹息又腾了起来,这回,凌王不在,他毫不顾忌地将这口气叹得千回百转。 在丈把开外站了好一会儿的房千解见凌王走了,立即拔步奔来,还没到颜卓跟前,就听见这一声千回百转的叹息,忍不住问道:“殿下跟你说什么了?你这样长吁短叹的。” 房千解冷不丁出声,倒也没吓着颜卓,他睨了房千解一眼,不够,又白了他一眼,这才开口说话:“殿下说,未正去秋官,商量个查案的章程。” 房千解点了点头,道:“那我也去。” 颜卓本想下意识刺一句“你去干什么?”但转念想到死者乃是省台府府吏,且在死前被指摘受贿、监察不力,哪怕他身死的原因和这指摘的错处无关,省台府和这案子也脱不开干系。何况这案子还是房千解亲自翻起来的,他到场,理所应当,便将这刺人的话收了回去,生硬地换了一句:“随你。”
上一页
目录
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