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、风月缘如露(8) (第1/1页)

    段浪顺利赶在开筵前两刻回到段府迎宾，每个上门的同袍长官，他无不展开笑颜、热络以待，连骆超携着自家小nV儿来到、带着有些深意的笑容介绍给段浪时，他也显得相当热情，看得骆超好不欣喜。

    宴会上，琴声悠扬，美酒玉馔，众人几杯h汤下肚，畅聊欢谈，就连以往不是那麽容易亲近的段浪，都在下属与长官的起哄下，多灌了几杯。

    段都虞侯的凛然难犯，果然只是为了树立威望所摆出的姿态，众人不禁这麽认为。

    整场宴会，恐怕只有惠伯、以及在厅中角落奏琴助兴的秦依兰看得出，段浪虽笑得开怀，可他的瞳眸深处，其实全无半丝笑意。

    骆超与段浪b邻而座，欢谈之间，不忘觥筹交错。一回，骆超看段浪的杯中已空，拿起酒壶yu替他斟满，却发现酒壶里也没了酒，惠伯机灵地将一瓶新酒奉上，骆超却使了个眼sE，让一旁自己的小nV儿上前接过惠伯的酒，来到段浪身边替他斟上。

    「段浪，我瞧你早是适婚之龄，如今又是这等军阶身分，身後没个夫人帮忙打点，怎行呢？」骆超再敬段浪一杯，语重心长地开口。

    「军旅生涯居无定所，总免不了四处跋涉，怎麽好意思用这种生活，耽误了好人家的姑娘。」段浪苦笑了声，豪饮一口。

    「这是什麽话，你如今都荣升回京了，就是偶尔需出京更戍，每回也不过几个月光景，若要嫁你，自当得T谅你的身分，若连这份T谅的心思都没有，又怎称得上好人家的姑娘，你说是不是？」骆超搭上他的肩，向他开导着，旋即他将段浪g近自己、附在他耳畔，一转话锋，「我这小nV儿晓月，自幼便随着我四处迁徙，对军中习X甚是理解，就不知段浪你……看不看得上了。」

    骆家小nV儿在一旁听见，有些羞赧地低垂下头。厅中人声喧杂，在一旁奏琴的秦依兰虽是听不清两人对话，但看着这一幕，心里也有了几成猜测，指间悠扬的琴声随她心思生了一分浮躁，可惜宴至酣处，早没人在意琴声如何。

    「末将何德何能，能得骆大人青睐。」段浪心知骆超之意，他未置可否地先反问道：「可末将若娶了骆大人的小nV儿，日後升迁，谁又会相信我段浪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呢？」

    「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。」骆超轻笑一声，压低了嗓：「别说你的能力众所皆知，就算真有眼红之人要说闲话，也只要把这顺序安排清楚了，他们自然无从多嘴。」

    「顺序？」段浪挑眉疑惑。

    「军中传言，相信你也有所耳闻了，副指挥使冯大人，明年有望晋升为武骑军指挥使。他空下的位置，除了你之外，我骆超心中没有第二人选，先待你顺利升官，隔阵子我再昭告军中，将nV儿许配给你，这样一来，就是我看中你的青年才俊，而非你靠着与我的裙带关系了。」骆超笑意深邃。

    「骆大人这番美意，段浪却之不恭。可我向来军务为重、不解风情，就怕怠慢、委屈了令嫒。」段浪委婉地说。

    「军中男儿，以军务为重乃是当然，她若是没有这番T谅的心思，就是我骆超对不起你了。」骆超朝他拍着x脯担保。

    「既然如此，段浪便谢过骆大人此番情深义重了。」见骆超心意甚坚，段浪也从善如流地应承下来，顺口得彷佛与自己无关似的。

    骆超今日来意既遂，不禁开怀放声大笑，座下下属们当他们聊得兴起，也纷纷上来举杯致意，想在长官面前搏些好感，骆晓月偎靠在段浪身边替他斟酒，已有些微醺的段浪不时朝她瞥看几眼，她知道眼前男人即将是自己的夫君，在迎上段浪目光时，不禁赧红了脸。

    见两人互动，宛若互有情意的男nV，军中针对段浪那些奇怪的流言，在众人心中自然一扫而空，不复存在。

    宴至最终，大夥儿见夜阑更深，这才依依不舍地告散。段浪在段府门前送走了最後一名宾客，正想回房歇下，尚未离去的秦依兰迎了上来。

    「段浪……」明明已经恨透他了，可看到他今日在宴上那副强颜欢笑、令人不舍的模样，秦依兰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卑微地挂念着这个人。

    你b退了我又如何？云骑军指挥使大人还打算将他的小nV儿许配给段浪，你以为我走了，你就有机会？她记着萧静之这番话，对於段浪在宴会上与骆超、骆晓月的互动，一直耿耿於怀。她想知道，究竟──

    心里的话尚未说得出口，便见段浪向着门口，朝她摆出了送客手势：

    「秦姑娘，夜已深了，你在此逗留，孤男寡nV若让人看见，对你我都不好，快些回去休息吧。」

    「你什麽时候开始在乎他人眼光了？」秦依兰轻嗤。

    「我也算允了骆大人的提亲，往後你我已不适合再见面，请吧。」段浪送客之姿依旧。

    秦依兰内心一黯，横竖她早就有此预期，也不想在段浪面前露出太过失望的样子，只是涩涩地笑了声：

    「你还真是无情啊，有了萧老板，就见弃於依兰；如今，转头又答应了骆大人的亲事。感情之於你，难道这麽一文不值吗？」

    说完，秦依兰也没想听段浪如何回应，抱着琴迳自走出段府大门，碧竹坊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候了许久，就在秦依兰准备上车时──

    「依兰。」段浪从门内走出来，唤住她。

    秦依兰为这熟悉的昵称一时恍了心神，回过头。

    「我知道我辜负了你，但是……」段浪声嗓有些温柔，竟让秦依兰心生一丝期待。可惜她与段浪相识这麽久，也没能猜到，段浪竟能用这麽温柔的嗓音，说出最伤人的话：「遇到他之後，我才知道我可能没真的Ai过你。」

    段浪说完，转身走入府内，并将门阖掩上。门外传来什麽东西被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，从摔砸声中错落着几个走调的弦音，不难猜出是秦依兰的那把琴。

    段浪充耳未闻，拴上了门便想回房歇下，但一转身，便望见夜空中高挂的那轮清亮满月。

    满月虽好，可何其短暂？转眼便衰，看着哀伤。萧静之说过的话猝不及防窜进他脑海。已让酒意松懈了心神、又一身疲惫的他，就这麽在门边摊坐下来，掩面嚎泣。

    彷佛这个时候，他才开始感受到，萧静之在他心里剜去了一角的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