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觉岁华迟_第一章 稚语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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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一章 稚语 (第2/3页)



    赫远英从于思卿手里接过笔来,在纸上沙沙补了一个卿字,问道:“是这个卿字吗?”

    于思卿笑道:“是了,你怎么听声音,就知道是这个卿字?”

    赫远英微笑道:“人名里一般都是用这个卿字。你的名字是谁起的?”

    于思卿说道:“是我爹爹请阴阳先生算的。”

    他自己写的“于”、“思”板正清楚,赫远英写的“卿”则有些龙飞凤舞,笔画勾连,像是大人的手笔。三个字组合在一起,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名字,却显出一种奇异的感觉。

    于思卿问道:“你在京华也写字吗?”赫远英说道:“我在家跟先生练字的。”

    只听得几声沉闷的咳嗽,一个长袍马褂的男子从后院走到前面店里来了。当铺伙计们纷纷问候道:“东家要出门啊?”于思卿则抬头叫道:“爸!”

    那男子是他的父亲于益宗。于益宗问道:“思卿今天写了多少字了?”一边伸手抚着于思卿的头,一边看向旁边的赫远英。周围伙计忙道:“这是赫老夫人的孙子。”

    于益宗刚才在后面碰见马掌柜,已听说赫老夫人带孙子上隔壁买衣料的新闻,当下和和气气道:“思卿,请赫家少爷吃零食。”

    于思卿嗯了一声,起身牵着赫远英的手,走到柜台后面,拿出一个饼干盒,打开来是各色零食,说道:“给你吃。”

    于益宗则倚在柜台边上,问赫远英叫什么名字,今年几岁了,在京华上的什么学校。赫远英客客气气回答了。

    于思卿看赫远英一直不吃,便拈了一颗洋糖递到他嘴边,劝道:“这个好吃,你尝一尝。”赫远英就把糖含在了嘴里。

    绸缎铺那边,赫老夫人忽觉孙子不见了,听丫头说是去了当铺,刚好又觉得尹老板言语乏味,便借故脱身来找孙子。

    只见当铺挂着金字招牌,上书四个大字“盛隆典当”,写得笔墨酣畅,铺面也十分亮堂。丫头搀着赫老夫人走进门,于益宗走过来问候了几句。

    赫老夫人听见于益宗自报姓名,不禁露出沉思的神色,喃喃道:“姓于的……?”倏然奇道:“哎呦,我想起来了,建陵当年有一个姓于的最出名,就是孟府的于管家。你认识于管家吗?”

    于益宗脸上有些挂不住,但只能承认道:“正是家父。”

    赫老夫人恍然道:“你父亲是孟府的管家,你倒离了孟府,自立门户了?你爹娘是还在孟家呢,还是跟你一起出来了?”

    于益宗脸色更不自然。赫老夫人一瞥眼,又见于思卿站在旁边,穿着藕色小褂子,小粉团似的,大眼睛乌溜溜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赫老夫人笑道:“这是你儿子啊,好乖的宝宝。”弯腰伸手拧了拧于思卿的脸,向于益宗说道:“孟家迁到京华后,这些年可飞黄腾达了。借着孟家的名儿,你们在家乡也好行事,怪道你开了这么大一家当铺子。”

    周围伙计大气都不敢出一下,眼观鼻、鼻观心,装着忙碌各自的活计。

    于益宗眼中掠过一片阴影,但碍着脸面,不好多说什么,随口敷衍道:“老夫人难得来一趟,不巧我要出门去了,下回有机会再聊。”扭头吆喝道:“老马陪老夫人坐一会儿!思卿,你别出去乱走,我回来查你写了几张纸。”

    于思卿答应了一声。于益宗戴上礼帽,沉着脸色出门去了。

    马掌柜踱过来,向赫老夫人解释道:“我们东家除了当铺子,还有些别的生意,老夫人莫怪失礼。”

    赫老夫人微微一怔,方才回过味来,感慨道:“你看看我这人,老来老来,嘴上愈发没有把门的了,哪壶不开提哪壶。其实这也没什么呀,现在人都是新头脑新思想。你东家就算是孟府出来的家生奴才,现在也一笔勾销了,还怕人说什么出身?”

    马掌柜含糊道:“老夫人说得是。”赫老夫人说道:“回头替我给你们东家赔个不是。”马掌柜说道:“不敢,不敢。”

    赫老夫人向赫远英招了招手,说道:“远英,咱们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赫远英不响,伸手翻弄着柜台上的票据。

    赫老夫人说道:“你不是要回家么?走吧。”

    于思卿扭头看向赫远英。

    赫远英伸手戳了下于思卿的脸,说道:“你脸上有东西。”

    于思卿笑道:“我不信,你又哄我。”你来我往似的,他伸手拨了拨赫远英的辫子。

    赫远英笑了笑。

    赫老夫人笑道:“今天晚了,你们下次再一起玩儿,啊。”

    赫远英这才走到奶奶身边,回头向于思卿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于思卿说道:“我天天都在这里。你记得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赫远英点了点头,祖孙俩就离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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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没过两天,赫远英一个人来当铺找于思卿。

    他手里还拿了一朵小花儿,层层叠叠的乳白色花瓣上,洒着小小的红点花纹,纤纤细细的花蕊甚是可爱。

    赫远英笑道:“这是我奶奶家院子里长的花儿,像你一样,白脸红点子。”

    于思卿很是喜欢,问道:“这是小月季么?”

    赫远英说道:“我也不知道,就觉得挺好看的。”说着,把那朵花插在于思卿衣领下的布纽扣里。

    于思卿摸着花儿笑道:“谢谢你。你今天还来看我写字吗?”

    赫远英说道:“我听下人说,河浜戏台那儿有集市,我们去那里玩儿吧。”

    于思卿说道:“好啊,我去后面跟我妈说一声。”

    赫远英说道:“我能去你家看看吗?”

    于思卿说道:“你来呀。但我mama在养病,不好见外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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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赫远英跟于思卿穿过当铺,走到后院,只见院落收拾得十分洁净敞亮,牵着几根绳子,晒着几床冬天的被单。后面几座白墙黑瓦的房屋,是库房和于家起居的所在。

    于思卿进了屋,跟他母亲说要出去玩。赫远英就隐隐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,低低叮嘱了几句。不一会儿,于思卿拿着一把零钱出来了。两个孩子便并肩出门了。

    这一天玩到黄昏,于思卿才高高兴兴回来,手里捧着一纸包的白糖糕。

    马掌柜笑道:“少东家又买零嘴了,仔细吃成小胖墩儿。”于思卿笑道:“是我买给mama吃的。”径直回后院了。

    赫老夫人自打出嫁,几十年没有回过家乡了,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能再来。她因打定主意,要在建陵痛痛快快住几个月再走,把过去的亲朋熟人都寻访一遍。那段时期,赫远英几乎每天都来跟于思卿玩耍。

    虽然那一天,于益宗被赫老夫人说中了心病,一气之下黑脸离去,但事后也就罢了。毕竟城里人人都知道于家的家世,比这还难听百倍的话,他也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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