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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一整年对我而言,是魔幻的一年。因为在这一年,我那从没有打过交道的大姐杨华,突然向我套近乎。她那时已化上了明媚漂亮的妆,手提包里全是进口化妆品,穿着闪亮的衣裳,嚼着口香糖。她像留学回来的大jiejie一样分享我一些新奇玩意儿,告诉我一些新奇事儿,领我出去玩。

    我本身是抗拒的,对于突如其来的好,感到警惕和排斥。但架不住我妈的温柔攻势,她很欣慰,家里又有一个接纳我们的人,哪怕做不到真正的亲如一家,起码在以后的生活中,也不会太过尴尬沉闷。她身为家里的后妈,而我们身为后进家门的穷人,如果对杨家人的示好再熟视无睹,难免不落人蹬鼻子上脸等的难听话语。

    我对这些是无感的,但我妈听了会难受。我不想她难过,更不想她为难,只得跟着杨华。杨华是个爽快人,直白地告诉我,她谈恋爱了。

    她谈恋爱了,被杨国民发现了。她想出来找恋人,杨国民禁她足,给他汇报的还是杨赴意。她左思右想,实在没办法了,才找到我,让我当这个挡箭牌,给她挡一下。

    我就说,好事不会轮到我。

    我说,要怎么做。

    她说,定点见面,其余时间,不要管我。

    我说行。

    我安生地坐在图书馆里的椅子上,想了一万种对策,当杨赴意真的问我,我说我不知道。

    他看着我的眼睛,我一动不动地接受审视,但他的眼睛还是太厉害,让我乍起一身薄薄的冷汗。

    可他没有追究。

    杨华很感谢我,带我去露天烧烤,派对泳池,我不是热闹的性子,很难融入这样的场合,只缩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,看他们嬉笑打闹,开香槟,玩礼花,搂搂抱抱,穿着火辣。

    杨华坐在一个女生腿上。女生穿着花衬衫,摸着她短裤下的大腿,喂她吃葡萄。

    她给家里人说同学聚会,全家只有我妈信,不仅信,还交代我照顾好大姐。我看着杨华肆意散漫的慵懒,望着玻璃窗外的夜,感觉一切都有种不真实感。等我回过神来,杨华已经不见了。

    她不见了,抱着她的女孩儿也不见了。

    我慌了一秒,问其他人有没有看到,她们喝的东倒西歪,亢奋难持,没有一个人能囫囵回答我说的话。唯有一个,还是注意着别出事儿的管家,指指上头。我才知道她们去了别墅二楼。

    我跟上去了。

    我看到了。

    她们纠缠在一起,接吻,拥抱,缠绕,她们在我面前脱的一干二净,毫不羞耻,酒精侵蚀了大脑,盲目闯入的第三个人带来别样的刺激,我发誓我从没想过看杨华的裸体,但她那么张扬,毫不畏惧,甚至是优雅地展示她的身体,在她女朋友面前,在我面前,四目相对,我扭头就走,身后传来她哈哈哈的尖笑。

    她们在zuoai,毫不顾忌,肆无忌惮。

    我头脑发懵。

    我蹲在泳池旁边,看着水里的倒影,深蓝色的,有一抹月光,还有一个挺拔的身影,一双黑色的眼睛。

    杨赴意。

    我几乎瞬间起身,他说:“杨华在哪儿。”

    我梗着脖子,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“许眠?”他困惑似的叫声我的名字,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包庇她。

    我想拿出以往的方法,却也知道太傻。

    “她们在楼上zuoai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我坦诚地交代,直觉告诉我这样是最明智的选择。果然他听了后,下意识往楼上看一眼,没有动作。

    “你是来找她回家的吗?”我问。

    “是找你们。”他更正我。

    我努了下嘴,继续蹲着。

    片刻后,他也蹲着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跟她瞎胡闹。”他的语气很温柔,“你还小。”

    我有些惊讶,不解地看着他。他长长的睫毛垂下,盖着黑色的眼睛。

    他长得好,有种儒雅的气质。

    “那我要怎么做?”我想,我也不喜欢当挡箭牌的感觉,也受够跟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的限制,如果有光明正大的理由,在不得罪杨华的前提下,摆脱她的魔爪,又自由,又不会让我妈难堪,何乐而不为。

    他沉静地看着我,似是沉默,又似是给我选择。

    我竟在一瞬间心领神会了。

    我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一点点,“你会帮我的对吗?”

    他依然没有说话,低头看了眼腕表,站起身。

    “杨赴意。”

    我看着他的背影,喊他的名字,他顿了一下,双手背在身后,比了个OK的手势。

    后来杨华就真的很少再找我,偶有一两次也恰好被正好出现的杨赴意挡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他还小。”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,往我盘子里放,“三观还没有养成,过早接触你带给他的东西,不利于他自身的发展。”

    杨华翻了个白眼,抹着精致的口红,向我招手,“拜拜了弟弟。”

    盘子里送来的牛排方方正正,连边角都干净利落,我看眼杨赴意,他没有看我。

    杨赴意也不是每天都闲,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学校,只是晚自习不怎么上。所以我时常能在家里看到他。他也就成了我和我母亲除了二妹以为接触的最多的人。

    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,看样子是杨国民的亲戚。他们显然对真假杨太太一事知根知底,眉眼间透露的全是趾高气扬,但谁都没有戳破。往沙发上一坐,自然地让我母亲给他们倒水喝。

    杨国民在回来的路上,我母亲坐在沙发上无措。我对上他们的视线,有种被审视的黏腻感。他们像是找到突破口,对我这个外来户很是好奇,问基本情况,问详细信息,我母亲对人设防又不设防,我不希望她对他们说任何有关我的信息,她却觉得既然这样,不如大大方方介绍,将我推到众人面前,接受探寻。

    我咬着后槽牙,被一只手拉回来。

    杨赴意比我向前半步,轻轻瞥眼看我,有种熟络的自然,“去写作业。”

    简直救我于危难。

    我得令就跑,把他甩在身后,眼的余光看到他不仅打发走了我,还打发走了我母亲,佣人站在他身旁,恭敬地给对方倒茶。

    我忽然在一瞬间就理解了,也悟到了什么叫家里的长子,以及身份的鸿沟。他轻而易举地站在那群如狼似虎的人面前,游刃有余的回旋,而我和我母亲,都是他悲悯之下的举手之劳。

    当晚我就开了窍。

    开了知道如果想在这个家里过得好,在我们没有条件和能力离开这里的时候,和杨赴意搞好关系,让他像挡箭牌一样站在我们面前,是最明智的选择。

    怪不得那时杨华找我,我母亲告诉我,不处成朋友,起码也不要处成敌人。

    在那一刻,我下定决心,无论杨赴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他起码,要为我们所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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